他上船以后,游船自动离岸。
龙彦昭笑着邀他去甲板上坐。
漆红色原木拼接成甲板,十分防水耐用。
脚踩上去会发出清脆“咚咚”响声。
船上并没有什么人。
明明是寻常能容纳数十人大型游船,此时除了两位船工便再没有其他人。
龙彦昭亲自拿起桌上碧玉酒壶给他倒酒。
也不说话,倒完一杯酒后,便将小巧夜光杯推至顾景愿面前,请他品尝。
顾景愿看着眼前那小巧杯子,终是将它举起,一饮而尽。
酒不知是什么酒,淡淡,酒味不是很浓烈,还有些甜。
“这是这艘画舫上珍藏葡萄酒,据租船老板说还不错,很适合月下对饮。”龙彦昭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顾景愿面前酒杯倒满。
“来,朕敬阿愿一杯。”
白皙纤长手指紧握杯壁,顾景愿再次将杯中之酒饮尽。
游船沿着秦淮河静静地行驶,入眼都是河畔两岸炽烈烛火。
不知不觉,顾景愿已经与龙彦昭对饮数杯。
他们似乎从未这样单独对饮过。
单纯只是喝酒,两个人。
从北部到京城,再从京城到这江南。
从未有过。
一双美目眨了眨,顾景愿露出一丝茫然神色。
清风拂过河面,轻柔地打在他面颊上,让他略微有些泛红面颊看上去更加明艳。
他今夜已经洗漱完毕,外加上向阳侯身份早已暴露,如今连眉上红痕都没有遮掩。
那道疤痕就这般明晃晃地挂在他眉上,成了最妖冶点妆。
龙彦昭看了看那道疤,又看了看顾景愿容颜,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酸胀难忍间,他又骤然笑了。
给顾大人添了一杯酒,皇上大咧咧地向后倒去,用双手撑住自己身体。
微醺皇上说:“阿愿,朕想问你个问题。”
说着,他又骤然挺直了腰板凑近顾景愿,不等青年表态,就直接问道:“阿愿……为什么一定不肯接受朕,非要赶朕走?”
“朕知道你不喜欢朕。但我们又没有真正试过……以前不算,以前是朕太糊涂太混账……”
“皇上,别说这个了。”顾景愿打断他。
龙彦昭坚持说:“基于曾经在宫里事,纵然朕不令你喜欢,但如今试试……总该重新试试吧?……当然,朕说试试不单单只是被翻红浪。”
顾景愿:“……”
“朕意思是阿愿为什么连相处都不跟朕机会呢?……你便那么厌恶我?”
沉默听着顾景愿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杯中晃动紫红色液体间。
青年垂眸不语也没关系。
龙彦昭都习惯了,他一个人自说自话都可以说到天亮。
皇上将自己杯子里酒饮尽,或许有些喝多了,他看上去与往常无异,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目光放肆张狂。
但声音又多了几分委屈。
似乎又变成了很多年前不理解父皇为何会因为一个术士话,便将他送走。
也不理解母后为何那般不明理,也要怪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