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晟儿话,他大概会立即离开,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
不是被人认出有何不妥,而是本身便不想再以顾景愿身份生活下去。
而一旦被旁人知晓他就是向阳侯,也自然会带来许多麻烦,这都是他不喜欢。
他原本计划也是在秦淮河畔稍作整顿停留,顶多停驻一年半载便继续南行。
但现在有了晟儿……
如今外面情势,晟儿生父仇家还在四处紧锣密鼓地搜寻他,要置他于死地。
幼子何辜,顾景愿不忍小孩儿被害,所以便将先前他收留一些少年都安插在这明岳楼内外做护卫。
但仅是这样,顾景愿也并不能安心。
他在此处开店,多少也与那些江湖人打过交道,知道对方残忍之处。
顾景愿也会担心有一天晟儿身份暴露,他保不住他。
但今日自己是向阳侯事情曝光,反而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武林中人打打杀杀都有自己规矩,轻易并不会与朝廷有所牵涉。
是以若自己是向阳侯,是受百姓拥护爱戴顾大人,即便手中并没有兵马和精良护卫,想必那些武林人士也不会轻易招惹。
少被招惹一些,晟儿真实身份便愈加不易被人察觉,安全方面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顾景愿只觉得自己如今什么都顾不了了,只要他怀里小孩儿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你啊。”荣清叹气,恨道:“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啊!”
他说着,握住顾景愿手腕,已经单指摸上了对方脉门。
顾景愿任他把脉,还是抱着晟儿,单手轻轻拍着他肉肉小身子,笑道:“我哪有什么事,最大问题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有了晟儿……这一切不都好多了。”
“是啊是啊,你儿子最可爱了,连他爹心疾都治好了。”
荣清这般说着,已经把完了脉。
道:“用了两回木竭子,曜阳经脉已经比从前畅通了许多。”
“嗯。”顾景愿笑着点头,“我现在多少能使出一些内力了,都是荣兄功劳。”
“那也是你自己肯努力。”荣清说,说着又叹息:“可惜先前杨晋找来木竭便只有这么多了,这草药又只生长在西域奇诡之地,太难采摘,堪说百年难遇,真是可惜!若是一直坚持用,或许曜阳可以恢复往日八成实力也说不准……”
顾景愿却对这事看得很开。
或许已经将那个人遗愿完成,再听这个名字他反应都变得淡然了许多。
轻轻摇晃着怀里晟儿,他却是无比释怀地说:“好与不好都是命。”
若说有遗憾,那也是他现在身体太废,以至于想保护晟儿却完全发不了力。
不过好在还可以用其他手段防备,所以顾景愿也并无遗憾,只是说:“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谁在外面?!”
原本自带风情桃花眼乍然向窗户方向望去,顾景愿眉宇间一瞬间锋芒毕露。
但待意识到外面之人是谁时,他指尖稍颤了一下,将晟儿交给荣神医,直接翻窗追了出去!
却说白天,蔡县令被押回府衙以后,混迹在人群中龙彦昭也没有立即现身。
他还处在一种激动到浑身发颤状态中,难以自拔。
没人会比他更激动。
在看见阿愿腾身而起那个刹那,龙彦昭差一点惊呼出声!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阿愿当年模样。
——全草原骏马都比不上他脚程,当初阿愿亲自上场骑马打猎,是何等摄人心魄惊人场面!
意气风发,少年英才。
那可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