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昏然的烛光,大宝看清了画中人的容颜,不由惊呼道:“这这不是——”
太一拿过桌上的红烛凑了上去,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拿着红烛照着那幅画。
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片阴霾。
仿佛有狂风卷起黑色的海浪涌向无尽的夜空,最后都沉入了他幽深的眼底。
明灭的火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脸沉入黑暗。
火光描摹出他唇角锋利而冰冷的线条,然后在他阴霾的眸子里沉沦消逝。
大宝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太一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见到白朵朵的时候
作为太一的好兄弟,它希望太一能够真正摆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可这么多年来,那段阴暗的过去,就好像一个影子一样,伴在他身侧,戒不掉、甩不开。
当初白朵朵出现在太一面前的时候,它曾经很担心,担心那片潜伏在他心底深处的影子会肆无忌惮地涌出来,让他彻底失控。
可是,朵朵姑娘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纵然她顶着一张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在太一身边的这段日子,太一仿佛渐渐遗忘了那段灰色的记忆。
可是现在,当那个女人的画像真切地摆在他面前时,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推倒重新来过了吗?
太一单手撑着墙壁,深深地垂着头
大宝听到了他隐忍而紊乱的呼吸。
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盯着那张画,他紧抿薄唇,瞳孔幽深,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里翻腾的情绪,他沉声说道:“不,这不是小白。”
他转头看向大宝:“小白的眼神没有她这么凌厉,也不如她气势迫人。”
“可是,”大宝盯着画像上的女子:“朵朵姑娘与这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说是凑巧长得像,可之前咱们都亲眼见过,朵朵姑娘身体里是有法力的,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朵朵姑娘是这个女人的转世?”
明灭的火光中,太一的神色晦暗不明:“如果是转世,她俩的性格和气场也太天差地别了,况且,长老的古籍中只记载到,这个女人在当年八位阴阳师封印惘生寺的时候神秘失踪,却并
没有说她是死了啊。”
“可是,这样一个法力高强、名动天下的女人突然消失掉不是很奇怪吗?”大宝说道:“最大可能的就是,她在当时就已经死了,然后她转世成为了朵朵姑娘。”
“先不说小白是不是这个女人的转世,”太一垂眸看向大宝:“九天楼身为灵云观的禁地,而这密室更是禁地中的禁地,为何灵云观会在这暗室内供奉这个女人的画像?”
“是啊,”大宝转头看向了墙上的画像:“灵云观和这个女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太一撑着墙壁垂头沉思,容颜沉入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他线条紧致的肩背因剧烈的呼吸而起伏,被摇曳的火光打出雕塑般立体的亮面与阴影。
寂静的暗室里,突然暴出一阵血肉撕裂之声,太一单手撑着墙壁顺势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指狠狠地插入了坚硬的墙壁,鲜血顺着手指插入的孔洞流淌下来。
他的瞳孔极速紧缩,额头上因剧烈的疼痛而渗出了冷汗。
大宝见状,张大了嘴,紧张道:“太一大爷,难道是——诅咒发作了?”
太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暗室:“快,咱们快离开这里!”
大宝紧随着太一出了暗室,透过窗户向外面看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得变了脸色。
此时的灵云观,已经被浓稠如墨的黑雾淹没,黑雾翻滚蔓延,如同波涛起伏的海洋,海底潜伏着无数个暗紫色的光球,从黑色洋流的深处,透出幽暗而妖异的紫光,将暗黑的海面照得如星河般明亮。
而灵云观里高低错落的屋顶,则成为了黑海中浮沉的一座座岛屿。
此时的太一已经十分虚弱,他捂住口鼻退后半步:“好强烈的邪气!”
大宝看着外面弥漫的夜雾和妖异的紫光喃喃道:“看来,今晚的灵云观,要出大事了!”
正在这时,通往房间的楼梯上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顺着木质的楼梯,缓缓地朝着这间房间而来,将老朽的木楼梯踩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