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来的戏班子,要不,去瞧瞧去?”绮喻觉得方才那个七十一名还挺有意思的,便向景葶提议要应邀跟过去。
景葶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迅速摇头,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四贝勒又冷又沉的眼神——
听那李存知介绍戏班子时的语气用词,说不准就有个什么“意外”在等着,未必是正经只听戏的!
景葶又不是什么“愣头青”的性子,这种可能会有问题的局,自然不能随便应下。
即便没有一个也许会“盯着”他的老丈人,也不值得为这种无趣的聚会承担任何名声上的麻烦,哪怕麻烦的产生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是不熟悉的人,去他的私宅,还是为了看戏班子,一旦闹出点事情来,也实在是不好看!”景葶看着绮喻,表达自己坚决不赞同的意见。
绮喻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轻轻拍了一下额头,果断决定说:“是我大意了!这样,你先出去到第一个路口等我,我过去推掉邀请,只说你家里人有急事寻了你回去了,叫我替你给告个罪!行了,你先走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也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看李存知的热情劲儿,拿别的理由推脱也许还会有波折。
一点小事,又是人家好心邀请,况且说不定将来都要同朝为官的,拒绝得太过强硬就是自己这边不懂事儿了。
本也要去另找一个地儿吃午膳的,提前走就提前走吧。
李存知还在跟他的几个朋友说明情况呢,稍有夸张地渲染了一番他和景葶的关系——完全没意识到,他至今还不清楚景葶的名字。
绮喻循着方向找过来,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对策。
想起了他爹平日里用来敷衍别人的微笑,从未叫人察觉过实情,几乎百试不殆。
便精准地模仿了一个,径直走到李存知面前,用客气有礼的语言抢白说:“存知兄,我兄弟他家里人方才有急事寻了他,他只得匆匆离开,叫我向存知兄告个罪,不能跟您一块儿去聚会,体会一番您的才学风姿,实在是遗憾!我这里还有他交代的其它事,也立即得走了,咱们等您高中之后,还有的是机会一起玩。存知兄,再会!”
说罢,表现出一身匆忙有急事的姿态,不等李存知回答就转身出门了。
绮喻夸赞和遗憾的表露看起来太过真诚,李存知也只以为确实是不凑巧。
在朋友面前被这样一番抬举,李存知很有几分飘飘然,对着几人说道:“刚才那位,叫——”发觉自己不知道名字,也没有放在心上,“总之,都是兄弟!”
这几人同李存知处了几天,看着他的行为言语怎么也有点感受,所以究竟会对他的话存疑多少,也是不好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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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避开麻烦还是得坐包厢!”绮喻将大半杯茶水一饮而尽,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很有些感慨,“我与你相处日久,别的不说,你这凡事谨慎多虑的作风倒实在影响了我几分。我最近常跟着我爹会客,我爹便提及,说我于待人接物上明显有稳重成熟的模样了。我听了他的话,回头一思量——还真是!我每回都很是自然地去考虑多方关系,去考虑一件事它各个方面的缘由、它可能牵连到的前前后后的变动。我以往与我爹讨论时,基本上只言个人好恶,只谈光风霁月,我爹虽也笑而肯定,却少有直言夸赞的。仔细想想,我如今的变化,确实是听多了你遇到问题时的分析,以至于习惯地把事情想得复杂了!”
不至于吧!景葶夹菜的筷子微微停顿了半瞬,心里想着——
看待问题更加准确全面,本也是一个人逐渐成长后会精进的能力,尤其是绮喻这样的聪明人,有这样的思维习惯也是早晚的事,也不好就说是被他影响的!
尽管被认同了也很是值得高兴,但景葶还是忍不住想到,难道他平日里表现得不够纯良吗?他一直有意控制着自己对旁人的影响,力求能够不动声色。难不成实际操作下来,还是有一些他没有顾虑周全的地方?
“吃菜!吃菜!”景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笑着温声说道。
绮喻也知道,景葶虽然讲起话来很能让人信服,但也确实是个少言的性子。
已经很熟悉景葶吃饭时不爱说话的习惯了,便点头吃起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