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之前秦沛对她还那么好,几乎有求必应,即便她已经嫁给了何泰华,只要说想见他,她就会安排秘密见面。
那个与她肉帛相见了许多次,抵死缠绵的男人,不在了吗?那个她躺过的怀抱,冷掉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中划过,梁双云低头看着自己不再有弹性的手部皮肤,又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依旧红光满面,但是干瘦。说得好听,是鹤发童颜,真实的说法,是满脸皱纹,垂垂老矣。
他不再是三十年前那个强壮英俊,随便就能把她抱起来的男人。
这念头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捅穿了梁双云。她打了个哆嗦,忽然感觉到,好像她一直在做梦。
梦见自己躺在玫瑰的花园里,等着王子来接她走。梦里她看到了火红的玫瑰盛放,开心极了。
可是醒来之后才发现,包围着她的只有光秃秃的带刺的藤蔓,那些玫瑰,都是她自己的血。
还是她亲手割伤自己,灌上去的。
她一直等待的王子,在带刺的藤蔓那头看着,他早已是别人的国王,她永远是他见不得人的女巫。
而且,三十年过去了,国王老了。
他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时间……!
梁双云瞬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脱口而出:“秦沛,你想也别想!”
秦沛的神色没动一下:“我想了什么?”
不等梁双云回答,他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梁双云,三十年前,你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说,没有人可以威胁我。运气,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三十年前我能遇到你,让秦家的辉煌延续到今天,三十年后,你老了,不中用了,不听话了,世上还有个——”
他缓缓地吐出那个名字:“何音。”
梁双云彻底呆在了原地。
秦沛满意地笑了,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懒懒地说:“我说一次,我要认莹莹回来,也要秦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我也还是那句话。”梁双云就像跟他杠上了,一步不让。“不可能。就算是何音,也做不到。”
她说着,第一次没有听从吩咐,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紧跟着管家就进了书房,后边再发生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梁双云感觉自己被烫过的右手又疼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跌下来,趴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但是流着流着,她又笑了。
秦家的庭院里养了一群白鸽,外边不知吹了阵什么风,白鸽呼啦啦飞了起来,一下子全都停在了三楼的窗口上。
梁双云一只一只地给它们绑上符咒,又一只只地撒了出去。
是你逼我的。梁双云看着那些飞出去的白鸽,心里喃喃。别怪我,我只是想,不要这一场姻缘,化作露水。
这世上,怎么能只是我一个人刻骨铭心呢?
她对他而言,就是不可替代的。
任何人都不可以,何莹莹不行,何音,更不可能!
“不要紧的,已经安排好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坐在窗台下,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男人嘛,让他野一野,被野猫挠伤了,他就会知道,还是家里这个最好。”
“天底下,只有我对他最好,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
梁双云安慰着安慰着,终于将自己的眼泪止住了。
“何音,为了妈妈的幸福,你一定要加油啊。你放心,妈妈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