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展老先生不相信什么命格,只拿这个预言为理由,不断地找女人,生儿子。等他年过四十就把自己玩废了,再也不能让女人怀孕,儿子们又死得差不多了,才想到这个预言,彻底慌了。
便是那时候,展笠青出生,展老先生见把他养在外面。看着展笠青一直无病无灾的,展老先生又以为没事了。等到他忽然患病离世,展老太太将展笠青接回来,竟然发现……
展老太太的脸色跟手上的老坑翡翠差不多了,青青沉沉的。
谁能知道,展笠青竟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
在接回展家之前,展笠青就有过好几个女友,什么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却没有一个怀孕。那时候展老太太就发现不对,等他接回来,检查身体之后,她才彻底慌了。
偏偏这时候,展家得花得差不多了,展老太太只能一边花巨资,暗中到处为展笠青求医,一边打着展家的旗号,拉豪门一起做善事,希望从此开始积德行善,挽回一些。
何音知道他们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积德行善又不是吃仙丹,药到病除,这是个长久的累积过程。如果从四十年前展家就开始积德行善,那么展少还有机会,现在嘛……”
她目光在展老太太身上转了一圈,笑而不语。
展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雪白,展笠青的心脏则是猛地一跳,不敢去看亲奶奶的脸。
他们都明白何音说的是什么意思。
展笠瑜的命格本来也不好,是她的小叔叔舍命救人,才换来了她此后人生的富贵荣华。同样的,现在想救展笠青断子绝孙的命格,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跟那位展先生学习,血亲舍己救人。丢命的同时许愿,用自己的性命和功德,换亲人一个安稳顺遂。
而展笠青在世上的血亲,只剩下展笠瑜跟展老太太了。展笠瑜不用说,恨他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为他而死?
那么展老太太呢?
何音瞥着展笠青的目光,那里边恨不得飘出一行字来——
奶奶,为了我,你就成全一下吧。
这人心啊,真是善恶天生,自己养大的毒蛇,便自己圈着玩吧。
何音暗自冷笑,将茶杯放下,收回书册,起身道:“好了,事情怎么样,我已经明说了,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展少,我劝你看开些,你虽然注定断子绝孙,但不作恶,这一生不能大富大贵,小富即安还是没问题的。人生这么美好,该享受,对不对?”
她与秦臻略一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展家祖孙呆坐在原地,没有做声,仿佛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反而是展笠瑜站起来说:“何董,我送你。”
何音没有拒绝,不紧不慢地走下了楼,长长的楼廊跟楼梯里,展笠瑜好几次偷偷瞥着她,眼看着送到门口了,何音上了车,她忍不住说:“何董……”
刚说了两个字,便看到何音竖起手指,竖在嘴边。
“嘘。”雪肤红唇的女子笑着说。“有些事,你做了就做了,生意么,该信守诺言,不要违反合同。至于其他的,不要问为什么,也不用想多给客户什么好处。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一锤子买卖。”
展笠瑜抿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说:“可我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何董,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笑——我一直是个渴望安全感的人,每天都觉得好累,想找个人倚靠。你……你刚刚拍下册子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扑进你怀里,大哭一顿。”
话说完,她自己都面红耳赤。
她比何音大好几岁呢!居然想扑进何音的怀里寻求安全感和倚靠!
对此,何音既没有开心,也没有嘲笑,依旧是语气淡淡的:“我承认,人不是钢铁,我也会累,但休息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会精力充沛。如果缺乏安全感,我就自己挣钱,保证我有能力控制一切,保证所有的变化都在我的预料范围内,有对策、能应付。”
“我不想倚靠任何人,不会把控制权交给任何人。”
“如果你这么想,展小姐,我们不是一类人。”
何音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展笠瑜下意识地将手松开,何音对她点头一笑:“祝你得托乔木,也祝我鹏程万里。”
随后,罗永鑫走来将车门关上,回到驾驶位,一踩油门,将车开走了。
开出去好远,他看一眼后视镜,说:“何董,那位展小姐还在看着呢。”
何音懒洋洋地靠在位置上,手指已经爬到了旁边,往秦臻手里钻了。她一边挠着游魂的手心,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那本册子是有人特意送给我的,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呢,别跟她多来往。我一个小姑娘,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罗永鑫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老板你说得对!”
对什么对,她哪是什么小姑娘?她是小恶魔。
秦臻被挠得痒进了心里,忍不住抓紧了那捣乱的手,横了她一眼:
先别闹!
何音奸计得逞,眉眼弯弯地笑了,乖乖被他握着手。就是安分的时间不怎么长,没一会儿,她就凑到他耳边问:“回家也会牵着我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