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自从被戴上那个破戒指,就开始做梦。
一晚上,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搞失眠,结果洗完澡一沾上枕头,她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进梦里,睡得死沉死沉的。
然而她这个觉睡得一点都不香。
她不停地做梦,脑海最深处那些模糊的斑斑点点的记忆,都被拖出来,重新定格上色成6d高清画面,再配上声音和丰富的感情|色彩,捯饬捯饬之后,差不多了,满意地一股脑再塞回她脑子里。
乔安以前上课学习的时候,恨不得有得道高人给她灌顶,一股脑把所有知识点全塞她脑子里,让她当场天才,不用学习就可以横行考场傲视苍生,一定爽得不行。
但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强行给你往脑子里塞很多东西,竟然这么酸爽。
脑子被乱七八糟的复杂画面塞满,那些或跌宕激烈或浪漫多情的记忆和感情汹涌地澎湃而来,原本她这一世按部就班的记忆仿佛被海啸席卷过的沙滩,所有东西瞬间被冲击得一片狼藉。
但偏偏她连拒收都没办法,人家特别热情地给她塞,满得快要溢出来,不收不行的那种。乔安醒过来,她掀开被子就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鼻涕眼泪就一起下来,活像个失恋被甩纯情少女,连眼泪都是痛不欲生的形状。
乔安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哭得像个傻逼的自己,抹了一把红通通的脸,就恶狠狠去薅戒指。
她要把这鬼玩意儿扔马桶里!
乔安用水泡用油搓用绳子勒,就差把自己的手指掰断了,那破蓝戒指还是稳稳套在那儿
——和它主人一个嚣张的叼样!
乔安脑子嗡嗡作响,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胡乱洗了把脸,套上件衣服就风风火火往公司跑。
她走进电梯,把身份牌贴一下,顶层原本灰白的按钮自动就亮了,其他层的按钮却全灰了,一步到位给她送到地方,多一分钟都不耽误。
乔安咬牙。
电梯“叮”一声打开,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一把推开门:“你——”
她对上无数双眼睛。
偌大的办公室里站满了人?
西装革履的,t恤短裤的,算卦看相大长褂的,学生装的,朋克服的,情趣女仆风的她甚至还看见有人戴着工地搬砖大叔的亮橙色铁盔安全帽,那酷炫的,险些没闪瞎她的眼。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三道九流,应有尽有,充满着朴实和谐的生活气息,和这个满是资本主义极简奢靡作风的大办公室格格不入。
但乔安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她震惊的是她的目光缓缓偏移。
女仆妹妹那鲜活可爱的兔耳朵,白白软软格外逼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动?
操盘手精英先生,在上班之前是特意还戴了美瞳是吗?要不然为什么眼睛是黄色,瞳仁还是竖着的?
至于搬砖大叔,身后那个扒着天花板的鳄鱼状鳞甲尾巴,那更是一定是她没睡醒产生的错觉了
乔安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乔安。
没有人说话,大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懵逼。
直到潘霖第一个反应过来,重重咳嗽一声。
全场瞬间鸡飞狗跳。
捂脸的捂脸收耳朵的收耳朵,搬砖大叔赶紧把尾巴拽下来,但是太着急了,力道没收住,收尾巴的时候,不小心把天花板一大块雪白的墙皮也薅下来了。
众妖:“”
乔安:“”
全场一度非常安静。
乔安抬着脑袋,看着头顶灰灰的水泥顶,表情逐渐凝固,眼神逐渐呆滞。
“叩叩。”
指骨叩在桌面的沉稳声音将所有人的神智唤回。
乔安呆呆看过去,太苍坐在案桌后面,修长的身体陷在厚实的椅背里,屈起的手肘放在桌面上,无框细棱眼镜后一双薄雾似的眼睛看着她,眼眸狭长,目光清冷又淡漠。
他仿佛没看见众妖蠢蠢欲动的狐疑小眼神,没看见乔安三观崩裂的表情,淡淡吩咐:“去隔壁有办公桌,把上面的文件处理了。”
乔安三观猝不及防重组,脑子一片浆糊,听见他冷静的命令,下意识呆呆点头:“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