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被拍得很痛,惊呼一声,忙捂住了自个儿的小手。
宋辛垂眸看着她,一双手又白又嫩又细腻,一点儿都不像个丫鬟的手。
这会儿手背被他拍红了,有些肿,倒是与冬天洒扫丫鬟冻红的手有几分相似。
他冷哼一声,睥睨着阿芙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我,警告你,以后不需再踏进我的房门一步。”
阿芙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几下,捂住发红的手背,咬唇转身往外跑。
依旧裙摆翻飞,但到底失了往日活泼的神采。
宋辛有一瞬间的失神,心里又堵起来。
方才她转身的时候,好似看到了她杏眸里泡着的一汪清潭,隐隐有坠落成珠的痕迹。
她要哭了。
他真想看看,她哭是什么模样。
宋辛轻咳一声,吩咐道:“阿薇,我要出去走走。”
熊薇听着宋辛绵软无力的声音,有些担忧,“少爷,你的身子吹不得风……”
宋辛无谓地挑了挑眼尾,懒懒道:“多穿些不就行了么?”
熊薇抿紧唇,低头不语。
料峭春寒,少爷可能真受不了。
多穿几件,也是无用。
可宋辛执意要去,她一个做奴才的,除了多劝几句,也再无旁的法子。
总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将他锁在屋里。
宋辛换了身白衣,乌发灰瞳,周身上下依旧没任何色彩。
其实他更喜欢穿黑,但他实在太瘦,若是一袭黑袍,便衬得整个人如具干骨架,随时要被风吹跑一般的吓人。
宋辛虽才十岁,却因见惯了生死,格外早熟。
身子虽瘦弱不堪,却因灌多了补药,手长脚长,隐约比同龄人高出了一个头。
这样的宋辛走出去,便更像一根撑着衣裳的瘦竹竿了。
熊薇跟在他身后,心惊肉跳的,生怕一阵风就将他刮倒了,又生出一场大病来。
宋辛却在想,那小丫鬟也不知道躲哪儿哭去了。
容庄偌大,也不知去何处寻她。
谁料一转身,就瞧见了她。
许是有缘。
她就在出了宁苑正对着的竹溪湖旁,环膝坐在廊下竹凳上,下巴抵在蜷成一团的膝盖上,肩头微微耸动。
可惜她背对
着他,瞧不见她哭哭啼啼的小脸,只见地上的几点水渍,当是她的泪珠儿砸出来的。
宋辛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心口反而更堵了,像塞了一团被她泪水浸得湿哒哒的棉花。
宋辛毫无血色的脸越发显得削瘦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