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笑了笑,道:“是吗?倘若今日被孤扣在东宫的不是你这个表妹,而是你的三妹妹,你还会来吗?”
他兜兜转转,楚岚只觉得心烦,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尽,道:“会。”
这个回答倒让李宣有些惊讶:“素闻你与国公府感情不好,看来这些传闻竟是空穴来风。”
楚岚淡然处之,太子李宣能得到的消息,可不能用一句传闻这么简单就遮掩过去,他盯上国公府恐怕很久了,今日的事,并非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懒得与太子解释自己与楚家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楚岚只问:“她如何?”
李宣笑意渐深,道:“看探花郎如此胸有成竹,怕是将孤的计策一眼看穿,你不妨说来听听,若说对了,孤就告诉你你那表妹究竟如何了。”
楚岚皱了下眉,也不耽搁转而就道:“如殿下所说,常嬷嬷既已投靠了你,便会为你办事,楚玥本不会入宫,后来她母亲改变了主意,定离不开常嬷嬷在旁撺掇,你原本的目标是楚玥,只是阴差阳错,误成了方氏。”
“方氏?”李宣抿唇,“你平日就是这么称呼人家的?怪不得人家方才还哭着跟孤说,国公府不会有人在意她,愿意留在孤身边做个良娣伺候呢。”
“她不会!”楚岚急急驳了一句,却又不知她不会什么,毕竟在自己的想法里,方云蕊最开始攀上他就是为了攀高枝,李宣这个高枝显然要胜过他这个国公府长孙去。
她说她不做妾,可跟天子储君沾上边,妾又怎会是妾?都是贵人。
“你这么肯定不会,是已经与她互通心意了,还是对自己的风采格外自信呢?”李宣轻佻道,“人家从来这儿到现在,可一次都没提过你的名字。”
楚岚抿唇,他知道太子是在故意激他发怒,可还是被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殿下,我祖父已将兵权交还今上,您何必非要拉国公府下水?”
李宣啧了一声,轻轻道:“有些浑水,不是你们想不趟就能不趟的,荣国公三朝元老,立下战功无数,即便他放权,在朝野中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你们想保持中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身在朝堂,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太子与大殿下而今的斗争已是如火如荼,双方见面如仇敌,已是不择手段在为自己身边招揽势力了,而荣国公府树大招风,即便楚岚有先见之明,已让荣国公放手党争,可还是难逃一劫。
不过幸亏荣国公提早放手,否则今日太子的试探可不仅仅会是绑人这么简单,是定然会让国公府付出不得不插手的代价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强纳楚玥为侧妃,让荣国公府不得不偏向太子。
为了保全家族,楚岚特地选择了能直接躲避党争的刑部,埋头于陈年旧案,可太子李宣竟还不愿放过他。
“楚家的态度便是正统,殿下既已是正统,何必如此不择手段?”楚岚尽可能周旋着,一旦踏上这条路,那便是成王败寇,国公府就势必没有周全的退路了。
“这样的站队,未免太过微不足道。”李宣的眸色渐渐深沉下来,“天下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何为正统?先皇后在时他李诊不也是正统?孤取而代之,你觉得外面是觉得孤为正统的人多,还是觉得他李诊是正统的人多呢?”
一个皇长子,一个太子,说到底两人都可以名副其实,偏偏帝王心术重在权衡,让两个人愈发摸不准心思,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抢,不论是哪一方赢了,都不会容另一个人再苟活于世。
“今日孤尚且以礼相待。”李宣轻嗤一声,“你觉得李诊会如何对你们?皇后他尚且都敢杀,难过会容下你们国公府?楚岚,今日你入我东宫,满朝皆知,李诊多疑,你以为你们楚家还有得选吗?”
殿宇之中,方云蕊苦苦哀求,说得口干舌燥:“太子妃,我求您放我走吧,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我今年才刚及笄,我还不想死,可若太子殿下不放我回去,我便只能一死了之才能不连累国公府,求您可怜可怜我”
太子虽狠,可她看出这位太子妃是个心软之人,方才见到有机可乘之后,太子前脚一走,方云蕊便在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了。
然而说了半天,方云蕊发现太子妃虽面露不忍,可再没有过如同方才那一瞬的犹豫,像是不论她再如何可怜,也不可能将她放走了。
方云蕊极快地想了想自己方才,似乎是说到自己的身世才让太子妃动容的,难不成这位太子妃的身世,与她有相似之处?
她急于脱身,此刻便是什么也不顾,拿定主意后便跪倒在地低声啜泣起来,一副绝望无门的模样。
“我怎么这样命苦,爹娘为了救我,为了让我好好活着,被山匪所害,可没了他们我又怎可能会安然无恙呢?这么多年的低声下气,我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我日日都盼着我的日子能过好一点,怎么就”
说着说着,一开始算是演戏,可方云蕊逐渐也真情实感起来,哭得泣不成声,连手指尖都因情绪激动染上透红,看上去实在是可怜极了。
太子妃左右踱步,被一句句的哭声闹得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咬了咬牙,道:“好吧,我放你出宫。”
方云蕊一愣,顿时止住了哭,可她方才哭得太忘情了,这会儿猛然顿住,身上就忍不住打起寒颤来,一会儿就要抖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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