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李家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痴傻的,如此岂不是一直被人笑话。”
这话其实却也没错,李家虽然是城中的富户,但因为这个原因,确实有许多人在背地里笑话李老爷呢。
比自己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连个继承家业的儿子都没有,日后那偌大家业说不得就便宜谁了。
“我看呐,说不定就是他们家谁肚子里有了好消息,李老爷也不想再看见这个傻子儿子,所以才故意使人放松门房,让那李家少爷跑出去的。”
“或许,连那李家少爷掉进河里,都是有人在他后头一推……”
这轻飘飘的话说得让冬葵都觉得有些害怕,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家中不缺粮食的老爷,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不过她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问,“就算是李家有人怀了,那也说不准一定是个儿子吧,又怎么会这么着急把那个李家少爷……”
一旁听着的岑霜也觉得,这些理由或许还不够充分,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精心养着十几年的孩子,哪能说丢就丢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谁能说得准人是怎么想的呢?说不定就是找大夫认定了肚子里是个儿子,想早早给这个孩子腾个位置出来,让后面的孩子不用照顾一个傻大哥。”
听了这话,岑霜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了。毕竟人心难测,或许李老爷就是因为照顾一个痴傻儿子太久了,让他觉得不耐烦了,也或许是他看到了一直以来期盼着的希望,所以菜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
总之,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太过罕见的事,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反个面来,变成儿子和父母,那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暗自希望,那个李家少爷也许真的是自己跑丢的呢。
林婶神神秘秘将这些话讲完了,心里才痛快了一些,她虽然是个爱讲话的性子,但是现在这件事明显不是能随便说出去的。
毕竟只是自己根据更夫形容的李家老爷的态度来猜测的,这些话又如何好说出口呢。
但是憋在心里却实在难受,因此她才会找岑家的这个小丫头讲,这小丫头倒是个嘴严实的,又是买来签了身契的,平常也不太出门,自然不用担心她讲这些事情说出去。
而冬葵听完之后,果然只是唏嘘两句,要真是如此的话,那李老爷可真是狠心了,这么一看,她家那个把她卖了的爹,都显得好多了。
毕竟家里是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但凡能养得起孩子,也不会将孩子卖了。
岑霜心里也有些感叹,她没见过那个李家少爷,但是却听冬葵提过两次,对方虽然仍旧是孩童心性,但是人不坏,成天乐呵呵的,也不会突然打人,完全是个无害的存在。
“那,那个李家少爷现在……”冬葵问着,有些担忧,自己下一次听见他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人已经没了。
林婶却是摆摆手,“现在倒是没事,不过这两天岑家一直拘着他,不让他跑出来呢。”
其实这也不一定是好事,毕竟在外边出事总是会闹得风风雨雨的,在家里出了事,也不过随口解释两句,生病了没撑过去,也就这么没了。
哎,然而他们又如何能管得了别人家的事呢?
说完了这个话题,林婶感叹了两声,总算是满足了,开始讲起旁的一些零琐小事。
譬如说是谁家的鸡被偷了,原本以为是哪儿来的偷儿,查来查去,发现是自己的小舅子,喝醉之后把鸡当成是自己带来的儿子,就这么抱着离开了,倒把儿子丢在了妹妹家。
或者是谁家的瓜被偷了,那家人最近正和邻居吵得火热,这下子正以为是邻居偷的,把邻居家离他们家院墙很近的李子树摘了小半,两家人现在吵得更凶了。
岑霜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毕竟从前阿婆不是个喜欢讲八卦的性子,而自己在村里也不认识几个朋友,因此这些乡间琐事,她还真没怎么听过。
反倒是当了医生之后,着实见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什么样的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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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这边日子平淡,而方玉成那儿,他已经顺着西南方向,走了有两天了。
而这两天来,他走着寻常小道,一路上还真没碰见什么大些的水泊,眼见得一片都是绿意,山林倒是不少。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心生怀疑的性子,因此并没有犹疑,而是便这么继续走着。
这一天,他赶路到半途,终于见到了一片水泊,这似乎是天然形成的一小处地方,周边有丛丛芦苇摇摆着,还有几只受惊的小动物,听见他的动静慌忙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