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云来回踱步,一堆话堵在他的胸口,不知道怎么说。
这种事他说都说不出来,应岁与怎么做得出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最后,他选择了这个问题作为开头。
“有一段时间了。”
应岁与不以为意,若不是弟子不愿意,他早就摊牌了。正如他所言,师兄们也该学会接受自己认知之外的事了
“到哪一步了?”
应岁与没有开口,但眼神已经给出了回答:该做的都做了。
顾决云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气不打一处来,但考虑到还在屋里睡觉的一大一小,只能竭力压低声音。
“因为知道才会去做啊。”
油盐不进的模样教顾决云更来火了:“禽兽!那是——”他顿了顿,重新压低失控的音量,“那是你亲手养大的弟子啊!”
应岁与回道:“所以我也挣扎过。”
他也曾一次次试图无视成年后的弟子对自己的吸引力,但是失败了。
“你要让云栎师侄怎么办?他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顾决云脑子发懵,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应岁与早已经模拟过许多次摊牌时的场景,并针对师兄们可能说的话想好了应答。
他平静回道:“你们不戳就行了。”
其他人的意见,无关紧要。
难道他要为了无关之人的想法就放弃阿栎吗?世俗没给过他善意,他又为什么要尊重世俗的意见?
如果真有不长眼的将话传到阿栎面前,他自然会让其知道什么叫后悔。
“那你们身份怎么算?”顾决云激动质问,“千年之后,灵位要怎么刻?又怎么放?”
让鹤云栎和他们一排?
还是应岁与去和晚辈们一排?
这个问题应岁与也考虑过:“死后的事死后再说。”大不了他退出师门,以阿栎道侣的身份入赘云霄。
世俗伦理和宗门规矩都说不动应岁与,顾决云只能讲道理:“你怎么知道云栎师侄和你在一起是出于真正的成熟理智的选择?他很年轻,只是见的太少。你在诱骗他你知道吗?他以后——”
顾决云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找到了能击破应岁与防御的方向,但应岁与痛苦灰败的神情却让他开始后悔说出这些话。
师弟的用情或许比他想象得要深许多。
“我当然知道。”应岁与的语气中满是失落。
他当然知道鹤云栎很年轻,未来完全有可能遇到更刻骨铭心的人,经历更刻骨铭心的事。
这也是他最大的不安,而这份来自身份与年龄差距的不安感,只能被缓解,无法根除。在他和鹤云栎足够年迈之前,都会反复钻出来折磨应岁与。
或许这便是属于他的“为师不师”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