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
啊,不是指自己的手大。
是池野的胸,好大。
他试着拢了一下五指,又两只手并?在?一起,使劲儿摊开。
感觉还是抓不住。
浴室的水流声停了。
佟怀青没有回头?,磨砂玻璃虽说不能看清细节,但也?能分辨出大致的人体轮廓,似乎是在?用?毛巾擦头?发,只能听见换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
他立马双手并?拢,乖乖放在?膝头?。
今天出门,穿的是灰色针织毛衣和黑长裤,衬得手指更加白皙,指甲圆润泛粉,修剪得干净漂亮。
好像,这几天没有再莫名颤抖。
佟怀青慢慢地?立起手指,想起那日池野半跪在?他面前,不容分说地?带着自己的手,等?待着疼痛的消失,刻在?骨血里的动作逐渐苏醒,他似乎回到自己的孩提时光,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跌跌撞撞地?走向外公珍藏的钢琴,够不着,掂起脚尖,大笑?着在?上面按下第一个音。
他很快就能弹出小段的曲子。
难度越来越高?。
收到恭维,说,他是最像佟老的一个孙辈。
“外公最喜欢你?呀,漂亮,有天赋,真?羡慕!”
不对?。
佟怀青理直气壮地?掀开一页琴谱。
外公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会弹琴,仅仅是因为,我就是我罢了。
而他弹琴,也?不是为了讨别?人欢心。
是因为自己喜欢嘛。
所以愿意努力,愿意献祭般的把自己囚在?琴房,愿意盯着五线谱上面的每一个笔触,仿若推石头?的西西弗斯,不停重?复,永无止境——
可他甘之若饴。
那么,疼一点也?很正常,他不怕的。
佟怀青不怕吃苦。
他真?正恐惧的是什么呢,是无能为力,是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改变既定?的结局,是愈加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地?蚕食掉曾经?轻盈的灵魂。
“佟佟?”
佟怀青猛然惊醒。
对?上了双沉静的眼眸。
池野半跪在?他面前,还未换好衣服,浑身充满着湿漉漉的水汽,已经?捧住了他的双手,认真?地?凝视着自己。
佟怀青的心跳得厉害。
呼了口气,缓缓地?等?待呼吸的平稳。
还顾得上开玩笑?。
“哥,”他眨着眼睛,“你?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