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逆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容妃泣不成声,握着女儿的手颤抖着想松开。
文安公主却用力握紧,不肯松手,双目猩红道:“您爱我,抚养我长大,我也敬您,孝顺您。但父皇何辜,您若是不愿,当初大可不进宫,可您不该招惹了父皇,还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甚至企图混淆我的血脉,母妃,你若当真是为了我,就不会对父皇下此毒手,说到底,您是为了您自己。”
若父皇被自己的母妃害死,她将一生无法心安。
父皇没有对不起她,更没有对不起母妃,是母妃对不起父皇。
若母妃仍想害死父皇,她会跟今日一样,绝不助纣为虐。
容妃愣在原地,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睛,恍惚间,她仿佛从这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意,她的女儿想杀了她……
她的女儿想杀了她……
“啊——”容妃尖叫一声,扑到文安公主身上,发疯地撕咬起来。
文安公主仰头,无知无觉地任她发作。
人这一生,会有许多次取舍。
为君者更甚,每一次取舍都关乎无数条人命。
她想做一个好皇帝,她想秉承心底的公理,那便只有对不起母妃了。
此时此刻,有人跟她做了一样的取舍。
惠安帝撑着病体来到太后的寝宫。
“母后看看吧。”他把骆囤的口供递给太后,“您老了,以后就在这福寿宫里好生颐养天年吧。”
“皇帝,你这是何意?”太后高喝一声,看完那张口供之后,却还是有恃无恐,“哀家帮扶母族,还不是为了让李家以后好好辅佐你,那些乱臣贼子哪有哀家的母族更为拥戴你,他们死有余辜。”
惠安帝笑了,笑着笑着忽而怒瞪双目:“乱臣贼子是你们,死有余辜的也是你们,母后以后就在这福寿宫里吃斋念佛吧。”
“皇帝,我是你娘!你这是大不孝!”太后大怒。
惠安帝低头一瞬,再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幽沉:“母后,您不要逼朕,您不要再逼儿子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命人看守好福寿宫,不再理会太后的哭喊。
昔日皇祖母的话仍言犹在耳:“惠安啊,你母后是个拎不清的,若她以后犯了错,你不要愚孝昏聩,不要做一个让自己失望的人……”
他没有诛李氏九族已然是开恩,他到底还是没对得起皇祖母的教导,让那些无辜将士枉死沙场……
当晚,一道道圣旨传出皇宫,一并的还有惠安帝的罪己诏。
子时已过,天下迎来新的一年。
丘氏一族的族长捧着圣旨仰天长叹:“是个好年啊,是我们丘氏一族的好年啊,来人,备马,丘氏子孙,随老夫回京复职。”
大年初一的早饭,庄晗和丘凉是
在桃宅吃的。
原以为没有什么人来给她们拜年,却不料刚吃完饺子,门口就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为首的是两位老者。
丘凉都不认识,她正要询问来人的身份,胳膊却被庄晗紧紧抱住。
“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庄晗怔怔望着其中那个身形偏瘦的老者,满面泪水,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老者笑着招招手:“晗儿,傻孩子,来,让爹看看。”
老者明明是笑着的,话一出口却带着沙哑,嘴角也不时往下抖着,似是在极力控制情绪。
庄晗猛然回神,拉着丘凉冲老者跑去,脚下刚迈出,又回头扯住宋云昙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