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忆得救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后开始昏昏欲睡。晕倒前,他恨铁不成钢地想,爹妈这心思,要能用在正事上,自己还有什么可愁的?
咚得一声,柳忆脑袋撞在车壁上。柳悦心虚地瞄两眼,见人没醒,悄悄在他头边垫个包袱。
马蹄声咚咚咚响个不停,却没有嘶鸣声,柳忆晕晕沉沉想翻个身,心底一惊。
腕间粗糙质感提醒着他,手上绑着麻绳,柳忆微微皱眉,试图动动腿,动不了。
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柳忆深吸几口气,记忆慢慢回笼,这才记起来,他是被爹妈给暗算了。
柳悦看见他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喊了声哥。
“放开我。”柳忆哑着嗓子咳几声,勉强说出话来。
原主真是柳家亲生的?这爸妈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些?多少蒙汗药下肚,才能是这效果?柳忆无语凝噎。
“娘交代了,绝对不能松开,哥,你就先忍忍吧。”柳悦扶着柳忆坐起来,声音里带着愧疚,却丝毫没有替他解绑意思。
妹妹自己了解,柳悦认准的事,劝起来太难,柳忆刚醒过来,嗓子疼得厉害,也不想多说话。
目前最坏的情况,是爸妈带着他们逃婚,不过看天色,应该刚到傍晚,他们连夜赶回去,明天一早也就到,不会影响后天大婚。想清楚这点,柳忆稍稍松口气:“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悦看两眼车窗外,小声道:“刚过寅时。”
寅时,就是3点到5点之间,刚过寅时,就是6点左右?他们连夜赶路,就才走几个小时?柳忆刚想彻底松口气,想到什么,皱起眉。
仿佛为印证他猜测,外面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柳忆眯着眼睛,望向车外:“哪一天寅时?”
柳悦低头,不说话。
“小悦,爹妈人呢?”
柳悦还是不说话。
柳忆心渐渐往下沉,之前的猜测,原来还不是最坏情况。最坏情况是,爸妈偷偷送走他们兄妹,自己却留在京中。
封疆大吏全家叛逃,这是灭九族重罪,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但孩子悔婚出逃,罪责就会轻上一些。
柳将军他们也知道这点,于是送走一双儿女,自己留下受罚,哪怕这处罚,可能是摘掉顶戴花翎,亦或是,送进大牢?
柳忆声音发紧:“小悦,快点放开我,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不行,娘说过,今天晚上才能放开你。”柳悦异常坚持。
今天傍晚,就是迎亲吉时,拖过吉时,事情再无回旋余地,柳忆明白,他娘这是下了狠心。
他叹口气,扭过身去,眼圈微微发红。看哥哥不再说话,柳悦低着头,鼻子也开始发酸。
逃婚说得轻松,但他们都知道,这是重罪,何况柳家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柳忆沉默良久,轻声道:“小悦,你去外面,我想一个人静静。”
柳家戎武出身,柳悦自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听到这话,不疑有他,乖乖掀开车帘坐到外面。
车辕上坐着个锦衣少年,看见柳悦出来,小声问:“咱哥怎么样?”
“什么咱哥,别胡说八道。”柳悦瞪他一眼,叹口气。
少年并不恼怒,又小声说句什么。
柳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在小声聊天,这才蹑手蹑脚开始翻绣包。
这会儿,他无比庆幸,小悦绣工不行,好歹工具齐全,还时时刻刻念着妇德,从来不忘把绣包带在身边。
翻到绣花小剪刀,摆好姿势,柳忆用剪刀慢慢开始磨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