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的若还想好好吃这顿饭,就都闭嘴。”老爷子说着眼梢睇到另一边,“你也是,做什么还要摔杯子。”
陈景尧敛眸,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的湿巾擦手,没再接话。
这一打岔,二房三房忙不迭出来打圆场,气氛一霎又活络起来。
向晚捏了捏他的指节,轻轻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气。
陈景尧夹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丝毫没受影响地轻笑声,“吃吧。”
今晚他是主角,场面上的客套话不绝于耳,含着多少真心尚未可知,陈家人终归还是要瞧他的脸色做事。
这番互动下来,不像家宴,倒更像是应酬。
陈嘉敏挽着向晚去洗手间,出来后两人没立马回屋里,而是站在院子里聊天透气。
她们站的位置与正厅就隔着两盏轩窗,里头仍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陈景尧那双如远山隔雾的俊脸却愈发具象,连笑意都真切几分。
陈嘉敏也朝他看,忍不住道:“我从来没见我四哥这么高兴过。”
向晚的目光没动,眼底始终泛着热意看他。
陈嘉敏回头看她,小声说:“四嫂,这应该是他过的,最高兴的一个生日了吧。毕竟这些年,他终于得偿所愿。”
家宴结束,向晚跟在陈景尧身后,往胡同外走。
陈景尧牵着她说:“走走吧,正好散散酒味。”
两人便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沿着市井的胡同老街闲逛。
纵横阡陌的胡同藏着地道的京市风情,嶙峋斑驳的树影衬得秋色悲凉。秋去冬来,眼前景也即将会是另一帧景象。
向晚挽着他的手臂,感受他身上传来的灼烫体温,沉醉于这样难得宁静的夜色中。
她抬头问他,“你今晚许了什么愿望?”
陈景尧眸光邃暗,略显轻佻地勾唇道:“没许。”
“为什么?”
他停下脚步,正色道:“我想要的都实现了,有句老话叫,做人不好太贪心。”
向晚转头看他,笑道:“敏敏说,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
那些人祝词唱的越高越响,他便越愉悦一分。
那个画面不禁让她动容,原来眼前这个看似孤傲,无心恋红尘的男人,坠入凡尘一笑清明,竟也能抖落出几分不适配的贪与嗔来。
陈景尧停下脚步,“晚晚,你能明白我的得偿所愿,才最让我高兴。”
向晚一怔,伸手缓缓抱住他。
她的侧脸埋在他胸前,轻声道:“我也是。今晚最高兴,你的生日最让人高兴。”
“真的?”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向晚点头说:“第一次和你分开后,你来找我,我明知道那样不对,或许我又会回头陷进去,可还是忍不住。只好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当作最后一刻,去贪恋。那时候是怕,怕我们迟早要分开。”
“陈景尧,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走到,我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被你的家人认可。”
陈景尧轻抚上她的脸,沉声道:“傻气。”
向晚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所以不止是今天,往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要陪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