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还是有些搞不懂:“冯昧又怎么了?”
韩非道:“原本只要他们计划落空,他们必会另做安排,我和张相也有时间可以趁机寻找张良的下落。但是刺客应该是看穿了这一点,他杀了冯昧,又放了火,是对张相的一种警告。”
王贲勉强理清楚了:“就是说,张平被威胁了,有人要他杀李斯和姚贾,但是张平不愿意,又不得不这么做。于是让你趁机把李斯和姚贾引出传舍,让刺客进宫后计划落空,对吧?”
韩非点了点头。
王贲又摸不着头脑了:“那李斯为什么要我跑???”
“他应该是把这件事当成是嫁祸了,不过我和张相的确也是这么安排的。”
“原来是这样……”王贲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嗯?等等?嫁祸???”
“是的。”韩非笼着袖子静静站在那里,“我是司寇,唯有在牢狱中,我才可以保住他们。”
“你等等。”王贲把头埋进水缸里泡了泡,一把抹去脸上的湿头发和水渍,总算清醒了一点:“你保住李斯和姚贾,那张良呢?万一那些人杀了张良?”
韩非平静道:“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中郎将。张相现在被人盯着,无法调用军队。你带了一千人,这些人可以帮我们寻找张良。张相和我都会想办法拖住秦国那边,如果实在撑不住……张良和秦国使臣之间,只能活一个。”
韩非取出了一个用火漆封了口的小竹筒:“这是秦国那边为示诚意送来的信,张相让我转交给你,此事秦王应该还不知道,请你想办法将它送至秦王手中。”
王贲接了竹筒,犹豫道:“可是这信送去秦国,万里之遥,会不会来不及?”
“还请竭力一试。”韩非向王贲行了一礼,“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中郎将,此事不但关系张良和师兄性命,还有可能挑起两国战争,如若魏国和楚国也加入其中,受损的最终必是秦国,中郎将,这件事,你必须帮我。”
“好好好……”王贲被他说得头都晕了,他果然不适合这种阴谋论,他将竹筒塞进袖子里,“那我现在就去,关于张良,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当时是夏祭,人太多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那有点难啊,我尽力!好吧!我先走了!告辞!”
韩非双手持平鞠了一躬:“多谢。”
外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王贲沿着屋顶飞速走着,万幸,今早在汤饼摊上,魏公子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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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本放在哪里?”三楼书房中,赵政拿起了一卷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竹简,一边卷起来一边问。
嬴政正在整理书架,他指了一个位置:“那儿。”
赵政踩着小凳子,抬手将竹卷放了上去,“先生觉得张良为什么会失踪?”
“想想他的身份,多半和张平有关。”嬴政被灰尘呛了一下,袖子拂了拂空气里的尘埃,“这小子真是,书看完就扔,还要劳烦我的大王一起整理。”
赵政站在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里,回头看了嬴政一眼。他不知怎么有些失落,“先生很喜欢张良吧。”
嬴政将窗开大了一点,用袖子捂着口鼻,一手拿着鸡毛掸子,“还好,就是太活泼。”
他说着将赵政揽到身后,“灰尘太多,你先出去。”
赵政垂了垂眸,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低低嗯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外,看着嬴政的背影,手里轻轻摩挲着衣服下百岁锁。
大家好像都喜欢活泼的人,像他这种不怎么说话的,反而让人疏离。好像从小就是这样的,从回到秦国之后,长辈们就只在课业上夸奖他,其余的时候,他们更多喜欢的是成蟜。
成蟜从小就很会说话,嘴甜,会做讨人喜欢的事情,会耍点小聪明,尽管课业做得不好,大人们仍然喜爱他。
十三岁继位后,连他自己都很喜欢成蟜,所以把长安君的封号给了他,给他靠近咸阳的富饶封地,纵容他招纳宾客,暗养死士。当然,跟头也栽得很大就是了。
“先生。”赵政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有没有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