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嬴政和赵政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赵政幽幽地开口了:“你能否解释一下,这件狐裘是哪儿来的。”
他们这一路,谁还不了解谁,李信浑身上下就剩一杆红缨枪,嬴政只有一把弩,后来还给了李信。他们之中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
嬴政微微眨了下眼:“捡的。”
赵政盯着他,一声不吭。
嬴政也没再说话,他将狐裘递给赵政,赵政皱了下眉,“寡人不要。”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先生和魏如之间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光就没从嬴政身上移开过。他在思考,在推理,假设,如果魏如就是先生,那么先前所有的异常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魏如一出现,他就梦见了先生。为什么先生会帮魏如说话,为什么魏如会有这么多先生的东西。
这个大胆的想法浮出脑海,赵政想要确认,但是又无从下手。
如果是真的,先生何苦瞒着他呢?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嬴政见他耍小孩脾气,就把狐裘披在了自己身上,望了望夜色,转移话题道:“天亮前应该可以分出胜负了。大王是故意把行踪暴露给吕不韦的吧。”
赵政十分不想说话,但一想到这个皮囊下装的可能是先生的灵魂,他就无比纠结地皱起眉,勉强点了点头:“李斯的人一直跟着我们。”
且李斯的人只单方面和赵政连线,连李信都不知道,只是赵政没想到会梦到先生,要不是李信警觉,差点就坏了事。
嬴政试探道:“你不怕李信守不住?”
赵政丝毫没有担心这个:“有王翦和王贲在。”
果然如赵政所说,没过多久,王贲就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马堵住了山脚,从后面一路杀上来,把成蟜包了饺子。
他们一直潜伏在附近的蕞县,得到示意泄露秦王行踪后,引吕不韦出手。此次赶过来的时候兵分两路,王翦那一路和吕不韦的人怼上了,而他儿子王贲这一路则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直奔秦王所在。
半山腰上,王贲将剑收入鞘中,走到李信面前,笑嘻嘻地蹲了下来。
李信有些脱力地倚着一块山石,和王贲对上了视线,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王贲帮李信解开了盔甲,轻车熟路地扒开他的衣服,看见肩膀上汩汩冒血的伤口时嘶了一声,“你不在,我跟蒙恬无聊死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这伤……”
他说着痛心疾首:“还能打吗李兄?”
话没说完,霜雪般的枪刃就横在了王贲后颈处。李信沉沉看着他,“打你还绰绰有余。”
“别别别,”王贲往前躲了躲,这样子像是在往李信怀里钻,他恍若未觉道:“刀枪无眼,你这一不小心把我头削了怎么办?”
李信松开了长枪,躲开他:“大王还在上面。”
“用得着你说,人都上去了。”王贲取出一个玉瓶,“父亲说你受了伤,我还特意给你带了药。”
李信不屑地笑了一下,别过头去。王贲凑上去把他的衣服脱到腰间,李信不适地躲了躲,王贲按住他,“别乱动。”
那一瞬他的神情格外凝重,“这是旧伤裂了,你得小心了,长不好会留下病根。”
李信低低嗯了一声,难得没有嘲讽他,王贲也觉得奇怪,掰过李信的脸,“喂,心情不好啊?”
李信甩开他,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婆婆妈妈,快点。”
一队人护送着赵政走了下来。
王贲行礼道:“大王。”
赵政朝他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从他身边走过。
随后是嬴政,他朝李信和王贲点了个头,将狐裘给了李信,作为答谢。
李信抱拳回礼。
王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啧了一声,“这就是那个魏国公子?瞧着人模狗样的啊?”
“别去招惹他。”李信按住他的手,“听我的。”
王贲顿了一下,“看来他很厉害啊,你可从没为了谁握我的手,我是该感动还是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