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说出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秦国的王,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先生,听上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了?”嬴政的声音将他从挣扎中唤出。
赵政急忙低头,频繁地眨了眨眼睛,带着极轻微的颤音,低低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先生不要我了。”
嬴政垂眸看着他:“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是的。我永远都是……”
永远被禁锢在这样礼节分明、不可逾越的关系中,仅限于师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赵政默然后退了几步,朝嬴政行了一礼:“学生困倦了,先生可以送学生回去吗。”
他需要静一静,平复心一下情。
嬴政颔首:“好。”
他正打算让系统送赵政回去,然而又忽然想到什么,让系统换了一件狐裘,“山里冷,不要着凉。”
他正要将狐裘递给赵政,忽然系统发出了警告,无数的金光像是受惊一般飞扬着散开,一阵天旋地转。
“监测到危险,有人行刺,遣回宿主。”
嬴政在系统机械又略显紧张的声音里清醒过来,有些迷蒙地眯了眯眼。在他对面,赵政倚在树边,也是刚刚清醒。
赵政猝不及防从空间里出来,觉得脑子昏沉,便甩了甩头,结果视线无意扫过嬴政时,忽然定住了。
那一刻,他的目光非常复杂,意外、茫然、失神,甚至有些不解。
嬴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也定住了。
一件雪白的狐裘铺在他身上。
是系统里换取的那件。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大王,公子!”李信李信比他们先醒来几秒,打断了这种窒息的沉默,一手一个把赵政和嬴政丢到了马上,他翻身上马,猛的一踢马腹,“我们被发现了,走!”
山里一片漆黑,回头看,只见无数火把迅速向他们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连绵不绝马蹄声,火光照亮了那些人的盔甲和枪戟,一片此起彼伏的银光。
前方一片漆黑,李信完全是根据感觉狂奔,如果不小心掉进悬崖或者掉进河里,那就只能来世再见了。
嬴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顺手护住赵政,让系统点了一束烟花。
巨大的烟花在上空接连炸开,照亮了半边天幕,一瞬间恍如白昼。后面追兵被这一幕震撼,攻势一顿。与此同时,李信看清了前路,猛的策马拐进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
四下山势崎岖,这种窄路不易行军,能够有效阻滞追兵步伐。且十个有九个尽头都是悬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的那种。
借着后来的几朵烟花,李信很快策马到了山顶,这地形一如他所想,易守难攻。只有一条路能通上来,就是他们所走的这条,四面无路,都是万丈深渊。
山下,火光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点点攀了上来。
李信回头对嬴政拱手:“还请魏公子保护好大王。李信必战至力竭,至死方休!”
说完,他提枪而下。
成蟜带着追兵赶上来时,与守在半山腰的银盔少年不期而遇。
少年右手中横着一柄银色长枪,红缨翻飞,左手中一把弩,箭在弦上。他神色漠然,一个人就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不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就上不了山顶。
成蟜认得他,这位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被秦王破例提拔为郎中令的少年。他朝李信行了一礼:“阁下,良禽择木而栖,我领兵千人,而你只有一个,现在袖手,还来得及。”
李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养尊处优、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的秦国公子,银枪一挽,刃风瞬间震开三千霜雪,漠然吐出了两个字:“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