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岫白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吸不太平稳,眉头细细皱起,怀里的人一动,立刻就醒了过来。
卧室拉着窗帘,路灯透过缝隙,在地上留下一道狭窄的光影。
林涧背对着他坐起身,眼睫半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垂在被子上的手不自然地蜷缩着。
谢岫白愣了一下,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林涧站起身,赤脚下了地,默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咔哒,房门重新关上。
很快,对面房间也穿来了打开又合拢的声响。
谢岫白坐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毯子跟了过去。
林涧回了他自己原来的房间。
只穿了衬衣的青年安安静静靠在窗边,偏头看着窗外寂静无人的街道,夜风徐徐送入室内,衬衣和发梢随风起伏,衬衣空落落得,宽的过分。
谢岫白把毯子披在他肩膀上,在他身边半坐下来,小心地把人揽到怀里。
林涧好像没知觉一样,眼神空淡地看着窗外,任凭他动作,没有半点反应,只让人觉得寂寥落寞。
“林涧?”谢岫白轻声喊他。
林涧还是没反应。
于是谢岫白不再说话,起身又拿了一床毯子过来,把人从头到尾包整齐了抱在怀里,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他其实也有好几年没看过这里了。
不同于林涧,林涧离开时只以为是一场在普通不过的外出,没想过那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谢岫白也没想过,原本普普通通的一个早上,怎么就变成了后来那样。
而他在离开时就已经得知了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
算不上好好道别,但至少也看了最后一眼。
四年过去,这片街区也没能发展成什么超时代的发达模样,建起无数高楼大厦。
依旧和世界上无数条普通的、经济欠发达地区的街道一样,铺着最普通的水泥路,两边立着大铁门,栅栏上缠着鲜花,路灯天黑了就自动亮起,蜂群围绕着花丛和路灯飞舞。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他曾经一度把这里当成了家,所以看外面这些东西,就有些特别的意味。
屋子里再没人说话,两人静悄悄地坐着。
两人刚回来不久,中途还回了一趟林涧的老家,算起来其实没在这里住几天。
而且就算在白沙星,林涧也没回他自己房间睡过,虽然已经打扫过了,整间房里还是没有半点人气,空落得可怕。
他还记得他们刚回来的那天,整个屋子还脏着,压根没办法住人。
虽然可以请人来打扫,但谢岫白莫名不想让别人进他们的房子,索性林涧自己也没提,就略过了这一茬。
一夜没睡的两人打扫卫生打扫的昏天黑地,完了又修整了房间里几个坏掉的小家电,然后洗澡出门去吃饭,顺便采购生活用品。
谢岫白被灰呛的神志不清,兴致勃勃和林涧讨论买哪条毛巾的时候,才发现林涧兴致不大高。
原本以为是累了,路过一个眼熟的店铺时,瞥见林涧越发恍惚的神情,才恍然明白。
他大概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夜间林涧主动亲吻了他,很轻的一个吻,落在侧脸,和一阵清风拂过一样,甚至还没有林涧缓慢的呼吸来的有存在感。
谢岫白故意笑的轻松戏谑,把下巴垫在他肩上,问他做什么。
林涧在他耳边很轻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那个没有不告而别的夏天。
谢岫白很想装作不在意,说这有什么我早把这些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