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开始胡搅蛮缠,“哪有你这么算的?你问问班里谁没迟到过?要都你这么算,是不是大家都得罚一遍?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当了班长,生怕人说你能力不行,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同志啊?我们都是从建厂就在这干的,哪个不比你为厂子做出的贡献多?”
一面把其他人拉下水,一面讲起了资历。
“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谁也没迟到你们这么长时间。”夏芍懒得和她们掰扯,“王翠花记旷工两天,扣两天工资;梁秀英记旷工一天半,扣一天半工资。”
说完也不待两人反应,直接在出工本上做了记录。
这本是要交给核算员的,无故旷工不仅要被扣钱,还会影响以后工资评级。
梁秀英和王翠花登时急了,一个放低身段,跟她保证自己下回一定注意,让她通融通融;一个则彻底爆发,指着夏芍的鼻子就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夏芍神色都没动一下,问其他人,“有没有有意见的?有意见可以举手。”
当然没人举手。
这世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夏芍说的是赞成的举手,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举,而且他们白帮这两个人干了两天的活,凭啥帮她们反对?
“没意见就干活吧。”夏芍放软了声音,“辛苦大家了。”
和那两个拖累了大家还一点不觉得惭愧的相比,她态度一直很好,工作也认真。而且早上杨富贵迟到的时候,她可什么都没说,显然针对的是这种故意晚来的人。
别说有意见了,甚至有人觉得她这么罚挺解气的。
听她一说,众人和面的和面,开烤炉的开烤炉,把梁秀英和王翠花晾在了那。
梁秀英显然没有王翠花那么泼辣,拉拉她,“要不咱们先干活?过后再找她说说情?”
“找她说情?凭啥?小b崽子当个班长就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温广山都不管这事儿!”
王翠花一把甩开她,就站在车间门口,骂得唾沫横飞。
三月份天冷,车间门窗都关着,门里还有棉帘子,声音依旧传了出去。
()面包班离得近,不多会儿就有脑袋凑在了窗户边。
“又是王翠花。”郭姐听出了王翠花的声音,“哪年她不跟人骂一架,那一年都过不去。”
“不会是跟夏芍吵起来了吧?”张淑真有些担心。
“先看看。”
王哥皱起眉,又不好贸然插手夏芍班里的事,否则夏芍就更难树立威信了。
机制饼干班其他人听着,脸色也不大好看,太吵了,简直是魔音穿耳。
而且夏芍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同志,又没罚错,她这骂得也太难听了。
杨富贵人正直,早上又刚迟到过,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你自己不来,你还有理了?”
“你竟然帮她说话!她给你啥好处了你帮她说话?”
眼见王翠花要连着杨富贵一起骂,夏芍淡淡看了眼表,“再磨蹭一会儿,就够扣两天半了。”
王翠花的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半晌没能说出话。
“把迟到的时间加起来一起算,真亏她想得出来。”
处罚结果送到车间办公室,车主任当面没说什么,夏芍一走,却和老罗笑道。
“这个王翠花,早该治治了。”老罗提起来就想冷哼,“工作干得不咋地,一天天倒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惧,仗着是建厂就在的老员工,连副厂长都被她骂过。”
关键单位没规定骂领导扣工资,副厂长气得要命,却拿她没啥办法。
抓她毛病吧,她还不犯大毛病。不给她涨工资吧,她那工资本来也没啥好涨的了。
年轻的能干的都去其他班了,他们都是不想拼也拼不动,才来的机制饼干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