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六年,三月初六,大吉。
这一日,汴京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百姓们自发地在自家门前挂起红灯笼,不是为了庆祝某个节日,而是恭贺洛阳县公与燕郡王新婚大喜。
这是破天荒头一回,两个男人,且是两个有爵位的男人成亲。京城百姓都在好奇,到底谁娶谁嫁。
甚至有人为此开了赌局。
赌坊掌柜专门派了两拨人,一拨到司家大宅守着,一拨去了燕郡王府,单看迎亲队伍从哪家出来。
到了吉时,震天箭连发三响,两府同时中门大开,两位新人同时从门中策马而出,同样穿着新郎喜服,同样意气风发。
围观百姓傻了眼,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再惊讶也不妨碍他们抢喜钱。
司唐两家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大把大把的铜钱、喜饼往人堆里丢。
拦路的孩童妇人笑呵呵地去捡,街上顿时让开一条道。
两支队伍在宣德门前走了个碰头。
司南骑着小马王,唐玄身跨大黑曜,两个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一个笑得不加掩饰,一个把深情藏在了眼底。
两个人策着马,一步步走近彼此。
“南哥儿,我来接你了。”唐玄勾着唇,缓缓地说出了这句期盼已久的话。
司南弯着眼睛,笑眯眯,“我也来接你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携手两行。
闲来无事,司南也曾幻想过这一刻,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很激动,或者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实际上,并没有。
心情意外的平静,仿佛周遭的热闹都远去了,只有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温暖的,有颜色的。
很踏实,很心安。
因为笃定自己不会失去,也就没什么可炫耀的。
夫夫二人的婚礼不在郡王府,也不在司家,而是安排在满庭芳,两家人集聚一堂,一起见证两个新人喜结连理。
就像唐玄期待的那样,亲从官开道,亲卫官押车,一左一右两辆花车皆用象征皇室宗亲的棕榈叶铺顶,大红流苏垂在车角,摇摇曳曳。
崽子们分成两队,一队为司南押车,一队为唐玄押车。
司家花车里挨挨挤挤坐了好几个,唐家车里只有一只小崽。因为,分人的时候小家伙们不约而同地选了司南,只有小崽叫唐玄“爹爹”,所以分给了唐家。
小狗子隔着车门冲小崽挤眉弄眼,“崽儿啊,你一个人坐那么大车,不孤单,不寂寞,不害怕吗?”
小崽冲他举了举手里的毛绒绒。
他才不是一个人,还有条条崽呢!
孩子们嘻嘻哈哈一通笑。
百姓们也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
“真真是看花了眼,到底哪个更俊哦!”
“哪个都比寻常人俊上十分,这要给我家做女婿,还真不好选啊!”
“选什么选,两个都要!”
“不不不,我不贪心,随便哪个,一个就成。”
“呸!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大伙一通笑。
皆真心实意祝福这对新人,并没有因为他们都是男人而说三道四、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