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下霸主,当时豪雄。而他,杀伐决断,运筹帷幄。
本来,在一统九州面前,在他们那个共同的将来的天下面前,他们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感,从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这一刻,无论是三生石旁,还是奈何桥上,忘川河旁,他们都不愿再松开彼此的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忘川河水仍在缓慢的细流,拥吻的二人在水中渐渐沉沦,一同没入未见的黑暗。
相忘于江湖,又怎比这一刻相濡以沫的刻骨铭心。
便是这样吧。
这一次他不在为了天下大事先他而去,他也不再为了天下大事而孤守几度春秋。
前路渺茫,只愿与子偕行。
当我醒来时,第一时间入眼的是一片苍凉的白色。头痛万分,我抿抿那干燥的嘴唇,勉强撑起身体,试图打量着四周。
凭窗望去,窗外一片鸟语花香。空气中此刻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侧转抬头,正望见那挂在床头“滴答滴答”的吊瓶,而最后流向的,似乎是
我那只暂时没有知觉的左手。
回来了。回来了……
苦笑一声,我用右手微挡住窗外投射进来刺眼的阳光,心中怅然若失,彷徨茫然。
千年的时光,这缕日光分毫未改,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我吓了一大跳,待定眼细看才发现这神色匆匆发丝微乱的女人是刘姐。此刻,她的女强人风范一点都不见了,怔怔的看着我,突是跑到我的床前,激动道:
“小嘉子,你真……真醒了?”
“不然,刘姐你认为这是谁在和你说话?”我略好笑的回语道,不禁略微好奇,这些时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么雷厉风行果断大气的人变成现在这模样。
听到人一如昔日开玩笑的话语,刘姐长舒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姐就说那些医生都是庸医,还说小嘉子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什么的……小嘉子你放心,这次的事都怪姐擅作主张,以后姐再也不逼着你去做什么事了。你想要什么的生活,姐就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这转变也太大了吧……这里我连感动都没有,反而更多的是惊异了。再一询问才知道,当初进的那个墓机关很少,但独独棺材中是有剧毒的,那些人在开棺的一刻就因为吸入毒气太多而猝死,而我则或许是因为当时离得较远,或者别的什么有些抗毒性,在中毒后潜意识下逃了出来,后来被其他真驴友发现送到了医院。但即使如此,因为时间微差,再加上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这一次算是伤了五脏六腑了,以后怕是要成日的汤药不离口了。
这次会不会又有个神棍出没,说句“依吾观之汝活不过不惑之年”呢?我撑着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刘姐见我沉默不答,当是以为我因为病情而黯然,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一拍肩。我爽朗的一笑,微眯双眼道:“这次,可是刘姐说的,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刘姐你就给我什么样的生活。”
“嗯…嗯。”刘姐被人这反常的模样有些吓到,不明所以然。
我盯着她的双目,半响后微笑却绝不似是开玩笑道:
“那以后嘉在道上混,就指着刘姐提拔了。”
究
竟那是梦,还是真实,或许在放纵自己付出全部心血的那一刻,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日子总归还要过下去的,只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既然已经难以过那长命百岁安享晚年的米虫生活,那么索性就以这次为一个契机,去拿接下来或长或短的生命玩上一局吧。
反正,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嘉的梦想已经完成了。
抬眼望向窗外,绿色初展,春意盎然。
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在三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将最后一笔股票处理完,如释负重的长舒一口气,将布满血丝的目光从那暂时已经不会再变动的红绿线面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