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天际,飞鸟掠空;溪流澈澈,锦鳞腾跃。在这幽幽竹林中的木屋旁,一白衣医者正在晒药的竹筛中走动,微风拂过吹动青丝与衣摆,飘飘然若羽化而成仙人。这时,一只白鸽以完美的流线型由天际飞下而来停在木屋窗畔,就见一瘦弱白皙的手探了出来,抚摸了几下白鸽柔软的皮毛,而后打开白鸽脚上绑的信筒,将其中的纸条拿出来。白鸽轻轻蹭了几下那只手,而后盘旋了几下,展翅而去。
白衣医者正在尝试药材,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抓了把药材放到了正在烹着的药壶中,又合眸等了半响,便提壶倒出黑色的药汁,小心翼翼的端着推开了木屋的门。
“你才刚见好就开始部署,是不是嫌之前没体验,打算过段时日再来一次生离死别?”
就见极其质朴的木屋中,一身着青衫的男子正侧倚在床上读着刚才拿到的字条。见人手端着的药碗中的黑汁,不由得淡淡皱了下眉,却也只是一瞬,又是恢复了眼眸中的笑意,将字条揉捏到手掌中道:“哪敢哪敢,嘉这不是趁着没好先让别人帮忙布置着么,到时候等嘉身体好了一点便也不用为这些前期的准备忧心了。”
“强词夺理。”白衣医者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满,走到床前把手中的药递给人,道:“这次我看着你喝,看你还能不能有机会倒掉。”
“咳咳,元化休要胡言,嘉最近可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喝药从来不敢懈怠。”
白衣医者面对这向来说谎话不脸红的人,也没去多说什么,扫了人一眼,淡淡说道:“喝吧。”
美人一眼似倾城,牡丹花下鬼风流。显然,躺在床上的青衫人是被这谪仙般的眼神给惊艳了一下,在这一瞬不由自主的将药碗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
“元化!你是放了多少黄莲!你是来谋杀我的吧绝对!”
“……”满意的看着喝干净的碗,华佗拿着碗站起身,依旧淡淡看人道:“不多放点黄莲你是不会长记性的。好了,好好休息吧。”语毕,便一扫衣袖,稳步走出了房门。
我这厢被那极品的药给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句,只得缩回到床上
,努力回想着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自打那日我在墓中晕倒了之后,醒来之时便是在奔向荆州的马车里,那时的我应当是因为刚醒来,身体乃至思绪都不能动,只是平静的打量着一切。直到来了这荆州竹林中的山间小屋经过华佗的三四日调理后,才逐渐开始从大脑开始恢复了知觉。此时正是建安十三年初,曹操攻打乌桓大胜班师回朝,北方的统一已然成了定局。
听华佗讲到这里,我不免顿了一下,而后调笑着凑上去道:“那你当时有没有去我那葬礼上讨杯丧酒喝?”
他是一边在我身上下针一边讲的,见我一动银针也不小心下去了几寸,深切一皱眉而后收回了那根针,道:“我没有赶上你下葬的时候,不过后来还是回去了。”
我看他说的似是另有隐情,连忙继续笑问他下文。他冷冷扫了我一眼,终于是怕我再乱动下错了针,开口道:“你别动,我就讲给你。”
我连忙乖乖的正身躺倒床上,保持标准的躺尸状不动。
“因为我是接到你已经下葬的消息才回去的,所以当时据你下葬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加上你们从乌桓回来的那段时间与贾诩的清洗程度,最佳的救治时间差四天就要过了。本来我是打算一回去就联系你部下的暗哨把你挖出来的,结果刚进了许都就被曹操的人抓住待到了司空府。”
“是因为小公子仓舒?”我结合历史思考了一下最大可能性,问道。
“不尽然。”他在我的额上下了一针,面色平淡继续说道:“当时的确是因为曹冲生病让我去救治,不过在他的病情缓过去后,我就直接被带到了曹操面前。”
“他当时因为曹冲的病熬了一夜,满脸疲惫,见了我只问了一句:‘奉孝病重的时候你在哪?’”
“等等,按照你的性格绝对是一脸淡然的回答了句‘我在荆州游医’,然后主公就把你下了狱,再然后你就如法炮制的假死了一次,把我挖了出来再再然后来荆州这边?”
“看来你的情报收的都差不多,那我也不多言了。”他眸色平静毫无波澜的给我开始往下收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出屋熬药去了。
其实当时的我什么情报都收不到
,送到荆州的消息并非是特意送来的,而是在将吕布安排在荆州之后就定下的惯例,北方消息无论大小一律每半个月传到荆州一次,这样我在荆州的事情便可以一点都不惊动外界。当时离半月还有三四天,天天卧床当吃货的我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刚才说的也无非是考虑了一下他们的性格再结合历史得出的结论。
不过也正因这些是我的揣测,所以与实际情况相比,还是差了很大。实际上那天曹操问完那句话后,华佗并没有保持他一贯波澜不惊白衣谪仙的形象,而是难得的挑起唇线,带上了一丝讽刺看着曹操道:
“是你明知道他不能饮酒放纵与他对酒当歌,是你明知道他久缠病榻还许他随军出征,是你在他真正身处险境的时候还自以为是以为都在你的掌控当中,如今你问我在哪,我更想问你曹孟德当时在哪?!”
至于为什么平日里淡薄红尘处变不惊的华神医会突然话中带刺起来?当事人表示他只是突然间看曹操很不爽。然后结果就是这些话一针见血,让本来就心情欠佳的曹操怒不可遏把华神医下了狱,当然本意定是没有起杀心,不过华神医显然明白见坡下驴,直接装死脱离了世人的目光中。至于这种行为有没有故意让曹操背上滥杀无辜的骂名并在后世的一本书中变本加厉,这里先按下不表。
自此之后,我就开始了我的真正好吃懒做的人生。天天只需要干三件事,睡觉吃饭喝药,一天睡眠时间高达十五个小时,自醒来之后连地我都很少下过,吃的饭和药都是元化送到我面前的,各种实实在在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你以为中了那么深的毒是开玩笑的么?别说这么几天,你再在这床上呆上半年都不一定能将体内的毒除干净,如果不想再前功尽弃,就乖乖谨遵医嘱。”
但是我觉得先不论毒排没排干净,再不多走走我肯定会肌肉萎缩的……
这样想着,口中的苦涩感也已经消去了大半,我探出窗望了望,不见那仙风道骨的身影,看来是又到山林中采药了。真是难得的机会。于是我便拿过一旁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慢慢的踏步出了房门。
正是正午偏西,暖暖的
阳光洒在院子里泛着淡淡的光泽,让人不禁又有了些许的小憩之意。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我眯着眼睛懒懒的晒着太阳,突然有点怀念曾几何时佳酿流淌过喉咙中的清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