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与他相似的秀丽的脸庞,最终还是被火舌吞没了。可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林皇后原本病白的脸竟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明艳。
禁锢她半生的凤袍被火焰撩着,化作灰烬。逄风看见了那个明艳动人的船家姑娘,她站在船上,环抱着婴儿,轻轻地哼着歌谣。
船儿摇,船儿摇。
今夜的睢河无波浪。
夜晚长,夜晚长。
娃娃的梦里有座桥。
不会哭,不会闹。
……
清脆的声响,骨灰落入陶罐。林皇后病得太重了,连骨头都有些发黑。南离的火焰控制得很好,并没有毁掉林皇后的骨。
逄风抱起陶罐,将脸贴在冰冷的陶瓷上。
他的脆弱极少外露,少有的几次都被南离所窥见。上一次,是因为自己快死了,血弄脏了南离的皮毛。
他没有想着自己的血已经流干了,那时的长夜太子在想,他不能陪着小狗了,他不能再保护他的小狗了。
逄风这一闪而没的脆弱与无措极惹人生怜,南离心痛又怜惜,紧紧抱住了他。
逄风沉默了好久,才将脸从骨灰罐上挪开,南离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泪痕。
他怎么可能没有心?
逄风:“南离,我们送母亲回家。”
他没有再叫母后。
地宫的大门在身后关闭了,石兽张开了巨口,送他们出去。浮玉山正被睢河环绕,风水先生说那是龙得水,特地引了睢水而来。
她的骨灰洒入河流,随水飘荡。
这条河的尽头,是林泠的故乡,也是逄风外祖父母曾生活的地方,是她在梦中才能回去的地方。
睢河上有船,有渔人,渔人撑着竹排,口中哼唱着船歌。黝黑的壮实小伙子在悄悄打量着河畔的浣衣女。浣衣女察觉到那目光,对他抿嘴笑,他的脸便红透了。
河的更远处有商船在水波中航行,舵手吹着悠扬的哨子。
她到家了。
南离紧紧将逄风揽在怀中,拍着他的背:“宝贝,想哭就哭,没关系。”
狼没有听见他的啜泣声,甚至逄风的呼吸也没有紊乱。可逄风从他肩头抬起脸时,南离发觉他肩头的衣物已经湿了。
南离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笨拙地不住拍着逄风瘦削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像逄风曾经安慰他的那样。
第195章命数
送别了林泠,他们便沿着睢河一路向南,直至树林。南离变作狼身,载起他:“我曾答应过你,来这山林一同狩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