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依旧没人应声,更别说有人来给他开门。
“冒犯了,还望恕罪!”
夙玉等得不耐烦,告罪后径直推门而入。院子里荒芜冷清,皎白的月光冷冰冰落在院内,投下翠竹花草狰狞的影子。
小桥流水,黄石假山,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但凡寻常富贵人家府邸有的,此处一概不缺。
院子里树翠花鲜,莲池里游鱼几许,本该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
如果没有那股怨气的话。
夙玉抬起头,别处满天繁星,夜景优美,此处却被乌黑的怨气笼罩,乌云一样将整个府邸的上空笼罩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月光冲破重重阻隔,顽强地落在院内。
太阴星君果真道行高深。
夙玉看着凄冷月光下翠竹的影子如是想。
院子里没有风,树的枝丫却剧烈地摆动着,平静无波的池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带着腥臭味的锦鲤从水中跃起落下,溅起腥红色的水珠。
夙玉浑然不惧,闲庭信步一般往内院走,东厢房那里人气最旺,想必活人就在那里。
耳边响起呜呜的风声,哀愁凄婉如同是最绝望的哭泣,风声中夹杂着唱词,似乎是地方小调,夙玉听不懂这些方言,便只觉得聒噪。
花腔小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哀泣一样的风声,似乎是谁绝望地吟唱。
回廊下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人影来,个儿不高,看着很清瘦,大红大绿的行头穿得挺全,长长的水袖逶迤垂地,身形曼妙轻盈。
看着地上那老长一截水袖,夙玉很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一脚踩在水袖上,然后面朝下摔个鼻青脸肿。
他应该就是这座宅子里的厉鬼,他在这里,那宅子里的活人暂时就安全了。
夙玉歪着头,看着那厉鬼,面不改色。
这样淡然的态度显然刺激到那厉鬼,小嗓调门儿陡然拔高,身子也扭转过来。
他动作轻盈灵敏,完美错开脚底下的水袖。
没有预想中踩到水袖摔得鼻青脸肿的景象,夙玉居然有些失望。
惨白的月光下,夙玉看见那张被油彩覆盖的脸,红色的油彩像是凝固在脸上的血液。
那厉鬼一瞪眼,他脸上的油彩就开始被裂纹覆盖,而后一块块油彩脱落,露出青灰色的脸。紧接着那青灰色的皮肤也开始皲裂,脱落,露出底下的血肉纹理。
他脸上的血肉也跟着脱落,到最后仅剩白森森的头骨立在脖颈上。
夙玉依旧面无惧色,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