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黎神君与夙玉最终在扬州郊区停住,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运河上自城内漂来的花灯提供了些微的光亮。
经过方才那一遭,二人此刻显得有些狼狈。浮黎神君倒还好些,只是头发有些凌乱,斗篷上沾了几片花瓣。
夙玉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因样貌比之浮黎神君更有几分阴柔与媚气,甚至惹来男子的喜欢,朝他投来的小物件就更多些。
不但头发乱了,甚至还歪七扭八地落了几朵花,脸上也被不知何人投掷的玉佩砸出了红印子。
浮黎神君的这个徒弟不单性子有些娇气,就连身子也比旁的神仙娇气,轻轻磕一下碰一下就是一点堪称触目惊心的痕迹,而且很难消除,法术都起不了什么好效果。
夙玉皱着眉头问浮黎神君:“师尊,徒儿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狼狈?”
问完,也不给浮黎神君回答的机会,冲到河边低头一瞧,立刻就转过身,苦着一张脸看向浮黎神君:“师尊!您这是奖赏徒儿还是惩罚徒儿?瞧瞧徒儿都成了什么凄惨模样了!活像是人间的乞丐!”
很明显是又开始使小性子了。
“此番是为师思虑不周,”夙玉这样的小模样实在是凄惨,哪怕明知道他有九成的可能是在撒娇,却也忍不住心疼,“距为师上一次下凡已有数百年,实在不知凡间民风竟已开放至此。”
再看时夙玉已经抱膝蹲在地上,时不时抬眼瞥他一眼,可怜兮兮。
看得浮黎神君越发心疼,这个徒弟是凤族遗孤,平日里除了教导上稍显严厉,其他地方只要不触及底线,可谓是要多宠爱有多宠爱。
“是为师的不是,让玉儿受委屈了。”
摘掉了发丝间的残花,又幻出把玉梳帮夙玉重新梳好了头发,这才动手打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疼么?”
微凉的指尖轻轻按揉着夙玉额头的一小块红痕。
其实也只是被打中的那一瞬间有些疼,现在早已经没了感觉。
夙玉直直看向浮黎神君,那双黑如墨,亮如星的眼睛里是熟悉的疼惜,一眼望去如同春日里拂面的微风一样柔和。
里面除了他,再没有旁的了。
也许是夜色最擅长将气氛酝酿得暧昧,明明额头停驻的指尖是微凉的,夙玉却莫名觉得那一处火辣辣的。
呆愣了许久,夙玉才想起来要回应浮黎神君,先是实诚地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接着脸上又浮现出懊恼的神色,干脆低下头去。
这样一来夙玉半张脸都埋在衣服里,声音传入浮黎神君耳中时便闷闷的。
“师尊说好了带我来凡间玩耍,如今可好,尽瞧见一群可怕的凡人了,什么都没瞧见,没玩到不说,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师尊必须要补偿徒儿!”
“好,”浮黎神君忍不住轻笑,揉了揉夙玉的发顶,施法隐去了两人的真容,笑道:“走吧,这一次可玩个尽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