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云琅咬了牙,小口小口移,勉强挤出半句,“药力不是――”
原本也不曾有人拿淫羊藿吨吨吨灌过,萧朔没有十足把握,揽实云琅肩背,抬手轻按在他心口。
坚实有力的心跳抵在掌心,尚且算得上稳定,却有热意隐隐自内而外燎上来,泛开一片触手可及的灼烫。
药力不算强,却极古怪。云琅从没受过这等滋味,忍不住蹙了眉,攥紧萧朔手臂:“怎么――怎么回事?”
“难受便咬我。”
萧朔揽住他:“你气血薄弱太久,骤然激荡起来,未必能立即适应。”
云琅闷哼一声,一头扎在萧小王爷肩窝。
倒不是……难受。
不知是不是受了撩拨,叫茶水意外压制的药力一遭席卷上来,激得气血翻腾,知觉反倒比先前更清晰敏感。池水温热,淋了水湿漉漉的身上反倒觉得凉,更容易察觉近在咫尺的温暖。
有力的手臂扶持着他,圈住他的肩背,将他从仿佛不能自主的难熬里拖出来。
拖出来……拖出来。
拖着他不放,一步步往生路上挣。
拖着他回来,看着一夜的好风好月、火树银花。
云琅尽力稳着呼吸,摸索过萧朔带过来的小铁铐,碰了碰萧小王爷:“给我铐上……”
“是给你暖手腕用的。”
萧朔今日处处叫人怀疑,揽了云琅,低声道:“过几日,叫人将铁镣拆了。”
云琅没绷住一乐,哑声嘀咕:“拆了做什么。”
萧朔微顿,他素来不知云少将军竟真喜欢这个,有些迟疑,低声道:“你――”
“胡想什么?”
云琅匪夷瞪他,半晌自己先笑出来,索性稳了稳那一只手,在腕间结结实实扣牢。
云琅呼了口气,热乎乎的偎过来,阖了眼靠在他胸前,低声道:“有件事……该我认错。”
萧朔将云琅揽了:“认什么错?”
“今日见商恪犯轴,看开封尹与参知政事,将心比心,才知你当初有多头疼。”
云琅轻声:“我那日……没在刑场见你,就猜你只怕生了我的气。”
萧朔肩背无声紧了紧:“我不曾生你的气。”
云琅再信萧小王爷,这时也无论如何忍不住了:“噫。”
萧朔:“……”
萧朔静了一刻,抬手覆在少将军发顶,慢慢抚了抚,如实承认:“有些生你的气,想将你按在腿上教训。”
云琅可太知道这个了,他顺着力道伏在萧朔腿上,察觉萧朔在用药酒替自己疏通经络筋脉,澎湃却奇妙的热意滚沸着,一股一股撞着心胸。
云琅将脸埋进臂弯,闭上眼睛。
在刑场,他没看见萧朔。
萧朔不来,那些暗算朔方军与禁军、因私乱军的罪名,便没法往他自己身上扣。云琅躺在铡刀底下,心里既着急,又在不知不觉,在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地方生出一点点念头。
少将军生性洒脱利落,从不木讷迂阔,却就只因为这一点点念头,忽然不舍得死了。
云琅被翻了个面,仰在萧朔腿上,忽然有些怀念起那一对龙凤胎:“可惜……”
萧朔低声:“可惜什么?”
云琅扯扯嘴角,将铁链哗啦啦拎起来,塞进萧朔手里:“攥住。”
萧朔伸出手,将锁链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