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此。
思及此处,宋知欢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中碧玉盏轻轻撂下,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她心情如何,旁人看不出来,柔成还看不出吗?
一时满是担忧地看着宋知欢,见她面色淡淡,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轻轻一欠身,摆摆手,带着西暖阁内众人退下了。
待出了稍间,将里外槅扇轻轻合上,拉着辛娘向外去。
二人在廊下站定,辛娘面带担忧地向殿内望着,问:“这是怎么了?”
柔成摇了摇头,此时压着一口气才敢叹了出来,“我哪里知道呢?”
然而宋知欢自我开解能力还是很强,盼着腿在罗汉矮榻上坐了好半晌,她忽然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喃喃念叨:“人欲永无止境。人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心未澄,欲未遣则不能清静。我这一生所求无数,若不能自我检讨修整,去其繁冗,岂不也成了贪婪不堪、所求无度之人?”
“素来自诩拎得清,若是不能控制好,只怕也成了‘拎不清’之人了。到底无止境,唯心静能破。”
一时把自己念通了,宋知欢细细咂摸方才话,又觉好笑:总说弘皓他们日日念叨自己,倒也真念叨入两句,这《清静经》如今也算滚瓜乱熟了。
复又想法子能止住这事儿,后来不知哪根筋打通了,念了两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心里告诉自己:封建王朝,敢要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
前头想了许多,都么这个好用,可知那些心性都是看君子,世情却治小人。
又想到,以自己如今性子,恐怕称得上一声“矫情”了。
思及此处,宋知欢笑容彻底止不住了,摇了摇头,叹道:“瞧我,又骂自己是小人了。”
心情一舒畅,炕桌上那缕缕茶香又传了过来,酸甜清香滋味入口便能压住所有油腻咸厚之感,宋知欢眉目舒展开来,极为喜欢。
想到方才柔成等人担忧,她忙又唤道:“柔成?辛娘?”
“唉!”屋外两声答应就传了进来,很快又是急促脚步声,槅扇门一开,宋知欢抬起头来,便见到柔成和辛娘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她笑了一下,道:“放心吧。”
二人听了,再细细打量她面色,一下子放下心来,辛娘嗔道:“您这一下子可把奴婢吓。”
柔成也道:“您是把奴婢们吓坏了。”
“也罢,不过想通了些事情罢了。”宋知欢倚着凭几慢慢说道,见她面带轻松笑容闲散,辛娘便道:“如此,奴婢便退下了。”
宋知欢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一时柔成也道:“您以后万不可如此吓人了。”
“我只是忽然有些想不通事,后来想通了,又觉得很是好笑。”宋知欢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也不吓你了。”
她吩咐道:“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天色不早了,消消食,回来睡。”
柔成心中震惊,轻轻一挑眉,回头瞄了一眼钟表,这会子还远不到宋知欢入寝时辰,即便出去逛一圈回来也不到呢。
宋知欢瞥她一眼,“我健□□活作息不成吗?”
“成,成!”柔成忙笑着答应了,一面扶宋知欢起来。
随后,宋知欢就开始在皇宫里用心养生了。
因为她给自己算了笔账:她今年四十多人了,雍正皇帝还能有个十来年吧,等弘晖登基,她也五十多了,虽然一贯身子硬朗,但那个年岁,想要继续出去浪,还是得有本钱。
清朝交通困难,马车奔波,她必须得保证自己拥有极健康身体方才能顺利出去浪。
虽然她手握灵液堪称一个身体年龄上ug,但不知为何,不到极重要关口上,她并不大乐意用灵液,还是觉得自己锻炼出来身体更好。
柔成等人见她如此哪有不高兴?从前虽有辛娘替她仔细着,到底宋知欢自己不伤心,如今她上心了,也有许多事就好办了。
敏仪等人听了这事儿也颇为新奇,却也很是赞同,华姝更是连道:“早告诉你要惜福养身了,偏你自己不在意。如今在意了也好,咱们日子长着呢,总要身子硬朗才有日后。你看承乾宫那个,病病歪歪,都不惜得搭理她。”
说着,她撇了撇嘴,很是嫌弃样子。
宋知欢听了一阵好笑,嗔她道:“你总拉扯着她干什么。”
“看她不惯。”华姝轻哼一声,眼睛环视四座,道:“不信,咱们这屋子哪个看她顺眼?”
“那倒也是。”宋知欢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有些惋惜,叹惋道:“你说她那样身段儿样貌,若是个省事儿,我得爱成什么样啊。”
敏仪瞥她一眼,轻笑一声,“她难为你时候你都忘了?”
宋知欢“唉”了一声,“所以我才惋惜呢。”
敏仪心中止不住地好笑,一面将炕桌上小食向外推了推,道:“这口紫苏梅是外头手艺,我吃着好,你们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