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小太监答应了,过去帮忙安置箱笼。
这边宋知欢见得了安静,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先闲闲打了个哈欠,然后抬手向上指了指,啧啧道:“这老人家也不知什么意思。”
“主子!都入宫了,不可这样口无遮拦的。”柔成嗔了她一声,一面扶她起身,“您今日也该累了,不如歇一歇?西暖阁里的炕烧上了,一应坐褥靠枕都是您用惯的,去那边待会儿?”
宋知欢摇了摇头,道:“你带着我再四处看看。”
云鹤在一旁抿嘴一笑,轻轻推了推柔成:“地盘还没认完呢,咱们主子坐不住。”
宋知欢一开始没觉出什么不对来,直到走进暖阁里方才反应过来,回身狠狠瞪了云鹤一下,“你当我是猫吗?”
“好了。”柔成柔声劝着她回身,又轻声道:“这宫里的格局和从前到底不一样,这边的次间设着暖炕,日常起坐在这里。次间和稍间中的隔断是花梨槅扇,这大块的黄花梨木料透雕八宝联春,是咱们修婉格格从蒙古给您送来的。”
本来宋知欢还感念着女儿的孝心,瞄到那图案又猛地一激灵,本来还有些困倦之感,这会子一下清醒了,咬牙切齿地道:“这丫头千里之外还念着要渡我,我可真是感激啊。”
“到底是咱们小主子的孝心,八宝吉祥,意头也好。”柔成笑着劝了一句,又道:“许是恭娴公主和敬贞公主商量好的,恭娴公主府送来的是透雕嫦娥奔月的大块黄花梨,尺寸就按着永寿宫宫室,安在东暖阁里做寝间与外间槅扇正正好好,没个时间准备是预备不好的。明间宝座那边的八面屏风是太子爷送来的,还有一面玉堂春富贵的紫檀嵌玻璃屏风,是咱们四贝勒送来的,奴婢命人摆在更衣间里了。”
“还是晖儿和弘皓知道心疼我。”宋知欢刚要痛诉一番感慨,却听柔成继续笑道:“不过四贝勒还送了整部手抄《南华经》来,奴婢摆在您的书房案头了。书房安排在西边耳房里,您不必急。”
宋知欢冷哼一声,“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急什么呀?”
柔成轻轻笑了一声,上前推开槅扇,露出西稍间里,先入眼的便是悬挂在西墙上的凌寒梅花美人图,下设紫檀香案,香案上有一只雕花玛瑙瓶,内插着一枝白梅,暗香幽幽,华美中不失素雅。
另有白点朱流霞花琉璃盏、一只缠枝玉兰翠叶小银薰炉,左右搭配得当。三样小摆件间又摆着两部书,看似摆放随意并不规整,却带出另一种书香清雅之气来。
看到这里,宋知欢先啧啧赞了一声,“不错呀柔成。”有心机。
柔成淡笑一下,受了夸奖。
就在香案正前方的,是紫檀雕藤萝缠枝罗汉榻,正中为一条梅花纹紫檀小边几,不过近十寸宽,小小巧巧,玲珑清秀,两边各铺着淡青绣素白花朵的软垫坐褥,设着靠背、迎枕。地下两边设脚踏,正中有一接着小边几的杌子,摆着唾盒、茶具等物。
临窗的两边都设着螺钿小斗柜,上零散放着些小摆设,显得不那么规整肃穆。
整个殿内都是大块的玻璃窗子,清透明亮,阳光打在殿内,毫无憋狭之感。
此时南北窗均有阳光照入,不大的空间里清亮透彻,很令人舒心。
一时看过西暖阁,宋知欢道:“这样一逛,倒是觉得在宫里和在王府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柔成抿唇一笑,嗔道:“哪能没什么呢?”
“确实没什么。”云鹤若有所思:“除了院子小点,侍卫多点,怕是不好活动筋骨。”
柔成瞪她一眼:“一天到晚你都想什么?”
云鹤委屈巴巴,“我本来就是近身护卫主子安全的,可这些年也没个正职,一直跟着你们打杂。”
宋知欢立刻出来打圆场,又拉着二人去看东暖阁。
东暖阁的次间一看就是为了照顾宋知欢等人的心情爱好设立的,临窗一条小炕,比西暖阁里的小了许多,想来也不过是个小坐的地方。炕上搭着暗红撒花条褥,为方便日常,又设两条梅花小边几。
最占地的便是当地一张紫檀大八仙桌了,吃饭略大些,打牌却很凑手。
宋知欢连连赞叹,道:“这桌子好啊!我坐上去,定然手气极佳。”
柔成抿着唇强忍笑意,一面请宋知欢一步向内,推开槅扇后一勾水红撒花簇锦软帘,露出寝间的格局来。
宋知欢打量着,见一应寝具妆台都颜色极好,鲜亮明丽,很合心意。百子千孙架子床上垂着松绿色双绣草虫花卉的软烟罗帐子,寝枕被褥都是习惯的样子,便笑了,道:“这屋子一看就是你布置的。”
又瞥了一眼那架子床,“我就说这花纹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