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宋知欢刹那间竟然觉着眼圈有些发涩,那贵妇人循声望来,一时泪珠也滚滚而下,激动地唤道:“知欢……”
柔成只觉一道风掠过,宋知欢已经扑了过去,乌云珠也已疾步上前,快速揽住了宋知欢。
故友重逢,自是欣喜若狂。
柔成对着乌云珠身后已是妇人打扮女子笑吟吟点了点头,那妇人也回礼过来,“柔成姐姐。”
“主子快别在这儿了,这正是风口呢。”略过了一会儿,见二人情绪都平复些许,柔成方上前劝宋知欢两句,又为她扶正了有些歪斜衔珠侧凤镶翠金钗。
宋知欢“唉”了一声,乌云珠也松开手来,退后两步,拉着她细细打量着,好半晌方笑道:“不错,这王府了住了这些年,养不错。”
宋知欢嗔了她一声,“说得像能苛待我伙食似。”
一面又看向跟着乌云珠进来那个女孩儿,见她也是少女姿态、亭亭玉立,身着一袭水碧衣衫,乌发挽髻,斜插一支翡翠珠钗,系着玉色宫绦,气度沉静,姿态大方。
腕上挽着一串珠子,宋知欢被身边这群信仰各异神神鬼鬼折磨了这些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道教常见八十一颗流珠,代表是太上老君八十一化。
再细细打量,显见也是多年随身之物,颜色鲜亮却绝非近日新成。
一时看入了神,还是乌云珠唤她:“这是看什么呢?愣神儿了就?”
她这才反应过来,一面笑着道:“这就是娉楚吧?也是大姑娘了,说来这丫头出生以来我都没见过。”一面又细细打量娉楚,见她生凤眸琼鼻,眉眼间与乌云珠八分相似,但那样貌落在乌云珠脸上便是爽利大气,落在娉楚身上又是莫名沉静淡然。
乌云珠也笑,道:“虽没见过,心意却是一样。这丫头长命锁还是你送呢。”又命:“娉楚,见过宋侧福晋。”
宋知欢直接道:“叫什么侧福晋,没得疏远。唤我姨母便是。”
乌云珠在一旁笑吟吟道:“我不是想着您老人家如今好歹也是有牌面人,口中尊敬些吗?”
“没见你哪里尊敬了。”宋知欢轻哼一声,道。
且说那边,娉楚已答应了一声,那边忙有人搬了锦垫来,娉楚当地对宋知欢请了安,一面道:“给宋姨母请安。”
“走吧,咱们进去坐。”宋知欢对她笑了笑,一面扶起她来,对她道:“也不知你额娘与你说过没有,我这里点心味道最好,当年她可是最喜欢了。”
乌云珠无奈道:“这些事情和孩子说做什么。”
一时众人入了上房暖阁里,乌云珠仔细打量四周,见一应家私材质都很不错,各样摆设纱幔也都雅致大方,来往下人们各个精气神儿十足,便知道宋知欢日子过得不错,当下暗暗松了口气。
柔成亲自将小丫头捧来茶奉与乌云珠,含笑道:“记着您少时喜龙井茶,如今不知还喜欢不了。”
“喜欢。”乌云珠含笑对她道了谢,一面道:“我这人恋旧,有些习惯啊,怕是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说着,又对宋知欢道:“当年咱们四个每人一支凤头钗,我当年还时常戴着。可娉楚她大哥少时顽皮,将那钗子往地下掷,金子倒是好好,可镶嵌着翠玉裂了条口子,看得我好心疼。后来是还是请了工匠来,也没法子,只得等裂口愈发大了,方才用金子补上,到底没有当年那样青嫩好看了。”
宋知欢听了,也略微郁闷地道:“我那一支也是大女儿给撞到桌角上了,后来也是请匠人补得。”
乌云珠听了忍不住直笑,连连道:“如此就又是一对了。可知我家那混世小魔王还做了一件好事。”
宋知欢又忙命人将给娉楚见面礼取来,也是满满当当一大匣子,乌云珠在这些年在南地时间居多,也略略明白了些这旧世家里繁琐规矩,虽心中惊愕,却也命娉楚收了,只让她谢过了。
娉楚于是起身对着宋知欢行礼谢过,然后恭恭敬敬双手接过。
乌云珠难免念叨一句:“这丫头性子就是这样冷冷淡淡,说过多少次也不改。哪家长辈不喜欢嘴甜些小呢?”
宋知欢看她一眼,忽然叹了一声,道:“罢了,我也算习惯了。冷淡些也好,清静。若有个叽叽喳喳麻雀似在你身边,只怕你还要嫌烦。”
一时说起少时事情与儿女来,话就多了。
宋知欢刚说到自己为了弘皓性子婚事发愁,乌云珠听着,面色变幻半晌,竟有几分感同身受模样,正要开口细说,便有人回道:“公主与四阿哥来请安了。”
宋知欢忙命传进来,又道:“修婉如今备嫁呢,若非你远客才来,怕她也出不来。弘皓这些日子躲我躲得厉害,若非来了客人,只怕请安也得拉上他哥哥打圆场。”
乌云珠听了前半句还有心道一句恭喜,听了后半句,忽然瞟了底下圈椅上坐着娉楚一眼,神情莫名。
娉楚仍然老神在在坐在椅上,一手搭在腕上慢慢摩挲着那一串珠子,神情淡然自若。
一时修婉与弘皓入内,二人先对宋知欢请安:“给额娘请安。”
宋知欢笑着道了免礼,命:“见过兆佳姨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