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姐儿也大松了口气,忙对二人请了跪安,又急急道:“王爷,福晋,快请劝劝侧福晋吧!表嫂如今受不得惊吓啊!”
雍亲王脸色阴沉吓人,一言未发,甩袖入内。
敏仪驻足在廊下,下人们也不敢进去,只能听到内间雍亲王冷声喝了年氏两句,然后年氏哭喊声渐弱,可见雍亲王拿捏年氏七寸还是很准。
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众人进去时便只见年氏凄凄惨惨地伏在榻上,紧紧抓着见安小手,一张芙蓉面上还带着已经干涸泪痕。
敏仪一见她,心里先是一惊——若说年氏从前是身姿纤弱袅娜,腰肢纤细身段风流话,如今年氏就是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原本合身衣裳宽大了许多,颧骨突起,丹唇失色,一双眼更是肿厉害,再不复从前绝世风姿。
真就成了一颗小苗苗,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了。
也不知雍亲王对她说了什么,反正年氏是顺从地让侍从把她架起来拉走了。
说是顺从也不尽然,只见她一双美目空空毫无情绪,面上只有几分悲苦之色,如一只牵线木偶一般。
雍亲王又扫了榻上见安一眼,只淡淡吩咐了仆从一声:“仔细照顾着。”
便转身甩袖而去了。
纵然有年氏日日佛前祈福,见安这条小小生命也没留住。
雍亲王府四格格,永远留在了这个落英缤纷初夏。
雍亲王府发丧,办很是低调,毕竟见安幼而早夭,也不光彩。
年家夫人几次三番想要探望年氏,然而年氏如今正被禁足在暗香疏影阁吃斋念佛为见安祈福,年夫人不得门而入,便再三哀求敏仪。
敏仪实在无奈,便道:“年妹妹闭院祈福,一是爷意思,二也是她自己意愿。我这为人妻,不能违背忤逆夫君,又是做姐姐,不能强逼年妹妹,也是无奈。年夫人实在相见年妹妹,不如求求王爷吧。”
说着,她端庄面容透出恰到好处几分无奈与感慨来,“年妹妹这回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说那些被连累了侍从下人,见安救治不及时,我们府里弘时媳妇也被连累,如今带着肚子躺床上养病呢。”
年夫人听了,又羞又愧,道:“是老身教女无方,叫亲王和王妃为难了。王妃放心,老身此次定当好生教导教导侧福晋。老身和外子老来得女有了侧福晋,自然爱如珍宝。外子早年又出任外任,公务繁忙,老身亦忙于交际,少有关怀小女,自觉亏欠,难免格外娇惯些,不想却纵她不知天高地厚,是老身不是。”
敏仪听着这话,心中轻嗤一声,难免觉着好笑:莫非这年夫人还活在年遐龄大人在位时候?那时年遐龄位居封疆大吏,怕也因此纵出了年夫人这土皇后脾气。
跟谁在这儿玩隐晦提醒呢,当我乌拉那拉敏仪是吓大不成?
一时恩威并济摆出皇家气度打发了年夫人,敏仪狠狠灌了半碗茶,方吩咐:“走,咱们去知欢那里。”
黄莺答应了一句,已有小丫头上来收了高几上残茶,行动之间悄无声息,进退得当。
晚间敏仪将此事与宋知欢说了,宋知欢愣神儿好一回才反应过来年夫人言外之意:我老公那是做过封疆大吏,我女儿出身尊贵,并非寻常汉女,不是雍亲王府可以任意责罚。
何况被害了见安还是年氏亲生女儿,年氏占着母亲名位,见安又素来体弱,也不好说是年氏害了见安。
无论年氏自己如何内疚,年家为了未嫁女名誉,也是绝不可能承认年氏害了孩子。
若这事儿真落定了,年氏三服之内未嫁女都是要受牵连了。
当然家境贫寒和这官场豪门沾不上边就另当别论了。
宋知欢心中百转千回,啧啧感叹道:“这年夫人也是厉害呀,王府里威胁王妃。她怎么不入宫威胁太后呢?”
“这话也是浑说。”敏仪嗔了她一声,又道:“这些日子太后病又重了两分,我们这些孙媳妇们要入宫侍疾。一大把年纪,当祖母人了,又要去侍候人,倒也是前所未有。但太后辈分高,这些年也算劳苦功高,不论笑孝道,只为了咱们府里,我也是要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