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是注定活不成茶模样了。
韵姐儿着一身豆青衣裳静悄悄地站在一边,面带担忧地看着华姝。
见宋知欢来了,韵姐儿忙悄无声息地欠了欠身,见宋知欢对她摆手,便抿着唇轻轻点头,退下了。
“你来啦。”华姝看了宋知欢一眼,对她笑了一下,又对着韵姐儿离去方向努了努嘴,“这丫头小小年纪总是瞎操心。”
宋知欢也是满心担忧,握了握她手,面带急色地道:“我都听说了。”
“听说了呀。”华姝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只是彻底心冷了罢了。我从前对着她总还留有两分期许,如今……再没有了。”
她说着,口吻竟然透出几分释然轻松来,“我总念着少年时相许情深,却不曾想过,如今这个人,哪里还是我当年那个少年郎?”
宋知欢看着她如今模样,只觉心里如刀子割一样疼,紧紧抿着唇,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华姝看着她,又笑了,伸手握住了她手,笑眯眯道:“以后,我可只有你们了?”
“们还谈什么只有。”宋知欢轻轻拍了她一下,二人都没说什么败坏气氛话,只相视笑着。
没人去提董鄂氏。
她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弘时不得打胎,若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以外,她便即刻追着孩子去了。
她说:妾自知福薄,恐怕再不能为爷绵延子嗣了,这孩子是上天赐下福泽,妾希望能留住他。
多傻呀。
自己命才是重要,两个月孩子,能有拳头大吗?
宋知欢是这样想,却劝董鄂氏不得。
她在华姝那里坐了许久,直到华姝不耐烦赶客了,她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韵姐儿在外间候着她,一直送她到垂花门上,方才对着宋知欢盈盈欠身,面上仍然带着几分笑意,却能让人察觉出与一往不同来。
那一双清澈眼眸,竟然带着些决绝,也比以往多了些温柔。
宋知欢对着这目光,莫名地觉着心慌意乱,迟疑半晌,还是问她:“我总觉着你今日不大对劲样子,韵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韵姐儿唇角微微上挑,凤眼弯弯:“我决定去西院照顾弘时嫂嫂。”
“你可没出过痘啊。”宋知欢一惊,道。
韵姐儿摇了摇头,笑了:“我素来身体康健,不过十天半个月便扛过去了。那是弘时哥哥血脉,嫂嫂身边没个细心人,我放心不下。”
这倒也是,董鄂氏身边侍人大多栽了,如今董鄂氏身边还真没个可用人。
但……宋知欢抿了抿唇,此时此刻说什么都软弱无力,也只能轻声对她说:“你冷静些,仔细想想,都是大人了,别一时冲动便做了决定,让你姑姑跟着担心。”
韵姐儿对她笑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宋知欢看着她长长叹了一声,“你们都大了,心里有主意了,我们做长辈也奈何不了。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董鄂家是王爷左膀右臂,即便弘时媳妇去了,留个孩子,以你和华姝关系,四五年内绝不可能有生育。纵然董鄂家对弘时媳妇再不看重,也要保证嫡亲血脉地位稳固。”
韵姐儿只笑道:“能嫁给弘时哥哥,韵儿已心满意足,哪里还会记挂产育呢?况人心都是肉长,我带他长大,无论男女,他总会记挂着我,也算一份依靠。”
“你想太远了。”宋知欢抬手抚了抚她小发髻,轻声道:“丫头,想太多,对你自己不好,慧极必伤。”
韵姐儿答应了一声,送着她出了门。
且说那边,弘时犹豫不决,却是董鄂家人替他做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