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成道:“这丫头年纪还小,做事不稳重,哪里当得起这样重赏?还是算了吧,主子随意给她两朵花儿算个激励便是了。”
“好啊你,原是看不上我料子,要旁呢。”宋知欢故意扭曲了柔成意思,努努嘴,道:“白芷,你去,把我新得那一匣子花儿拿来,留在府里几个,给她们分了!一人两支正好。”
白芷笑吟吟答应了一句,悄声退下了。柔成哭笑不得,道:“这奴婢日后可真不敢说话了,随口一句让您想什么似。”
宋知欢嗔了她一眼,唤那豆蔻,“好了,我给你,你师傅不敢不让你收。”
柔成在一旁立着,也悄悄笑了。
豆蔻于是磕了头谢了,又脆生生地道:“奴婢日后定然更加用心办差,好对得起主子赏!”
宋知欢瞥了柔成一眼,一面让豆蔻起来,一面对她道:“看看,你徒弟都比你嘴甜,她再历练两年,我就不要你了!”
众人都知道她在和柔成说笑,柔成也不慌,只作出一副深闺怨妇模样,幽怨地看着宋知欢,道:“奴婢服侍了您几十年啊!青春年少一腔热情都给了您,如今有了新人,您就不要旧人了?”
说着,她又演足了戏,轻轻叹了一声,“也罢,既然您不需要奴婢了,那奴婢留着也是碍您眼,奴婢家去便是,也省了您开口了。”
宋知欢又得笑嘻嘻地去哄她,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悔不当初,痛啊!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地去撩柔成闲?
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入了秋,雍亲王府又有了一桩喜讯。
年侧福晋,有喜了。
不过这喜讯发现有些匆忙,是从圆明园归来一路奔波,年氏再次卧床,请了太医来诊脉才查出来,但因她秉素柔弱,这一胎状况也并不大好,如今正在太医嘱咐下卧床静养。
雍亲王怕是高兴坏了,日日赏赐流水一样送进暗香疏影阁,却并未为年氏招来多少艳羡。
敏仪对此并未发表什么感想,只命太医好生为年氏安胎,往暗香疏影阁送了不少安胎补品,做足了当家主母关怀之责。
至于那些珍贵补品年氏会不会用,便端看她自己了。
这日天气好,敏仪邀了宋知欢、华姝与青庄来打牌,众人在暖阁里凑了一桌,青庄难得手气好,连和几把。
宋知欢笑吟吟看了她一眼,“果然身子好转了,手气也好起来了。”
青庄端起手边白瓷青花纹盏子抿了一口,闻言笑道:“你都手气好了多少年了,我难得好了一回,就别酸我了。今儿就算我赢得多,还不是要请你们?”
“这才是正经。”敏仪便笑了,道:“这牌也玩不了多久了,又是换季裁衣发份例,我要忙起来了。”
宋知欢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咱们府里多少人呢,要凑一桌牌还不容易?你不配我们了,我们把徽音拉上就是了!过两年弘时娶媳妇了,愈发连华姝都不要了。就看她们做小辈,还敢赢我们不成?”
“往素你赢最多,今儿也是你钱匣子里堆得满满,还来发起牢骚了?”敏仪抬指轻轻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就仗着弘皓还小吧!等着,有你被挤下牌桌那一天。”
青庄笑吟吟道:“等弘皓也娶了媳妇,就让修婉和她们一起玩了。姑嫂妯娌,做嫂嫂还敢赢了小姑子不成?”
“咱家修婉就差成了佛了!还玩牌呢。”敏仪看她一眼,道:“你不知前日我过去,见知欢过是什么日子。修婉宁馨一边一个,一面是比丘比丘尼,一面是真静即为得道。看她烦要命,宁馨入伙了,她又不敢和她发火。”
宋知欢无奈地哀叹一声,“可不是吗,一个两个都是小祖宗,生了气就来我这儿闹人。”说着,复又轻哼一声,眉飞色舞起来:“且看着吧,是她们把我度化了,还是被我度化了!”
“你呀,多大人了,还跟她孩子置气呢。”华姝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服你,这些年愣是一个都没皈依,硬生生挺住了。”
宋知欢在这方面是半点不虚心,神采飞扬样子俨然颇为自得,“那是!他们念叨我,我就‘格’话本子,不是说‘格物致知’吗?我不求致知,只要别唯心了就事万事大吉。”
众人随意念叨了两句,华姝又道:“听说暗香疏影阁那个怀相不大好,前儿见红了?”
“没有,不过下人间传罢了,倒也没那么严重。”敏仪对此似乎颇为了解,当即道:“不过是借机邀宠撒娇罢了,年氏这一胎如今虽然养稳当了,但害喜很严重。她小姑娘为咱们爷生儿育女,老夫少妾,自然更会撒娇卖乖。说来——她身子倒没有所想那么差,想来也是为了讨个喜欢才做了病美人儿。”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宋知欢吟吟感叹了一句,瞄了一眼牌桌,然后眼前一亮,抓起刚刚被放下一张牌,又将自己牌放倒,往那儿一并,道:“我胡了,清一色,给钱!”
“好容易手气好两把,又让你赢去了。”青庄唉声叹气,却也数了钱给她。敏仪笑盈盈看着,“早说不包赔,青庄你非说没意思,这下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