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弘昀啊!他那么像弘昐,我知道他是带着弘昐份儿一块活!”
“还有弘时呢。”宋知欢也只能这样说,这话在此时是那样无力,却是他唯一能说。
她目光落到床榻上已彻底失了生机弘昀身上,她不得不承认,对着华姝此时彻底绝望样子,她有些后悔没救下弘昀。
但也仅仅是有些,比起和玉和弘时,被娇惯着长大弘昀绝对不是个讨喜孩子。
心中轻叹一声,宋知欢就这样陪着华姝,直到天色彻底昏暗下来,待到雍亲王被惊动动身过来,安排下人为弘昀装裹时,方才悄然离去了。
弘昀离去没在亲王府里掀起多大风浪。
早在十月初弘昀病重时,敏仪便已悄悄备齐了后事,此时一切办很是顺利,索绰罗家那边则由敏仪亲自登门造访。
生死祸福在天,弘昀过世事情谁也左右不了,索绰罗家对此表示了谅解。
按制,翼遥需为弘昀服不杖期一年,婚事也就顺延到了转年十一月。
索绰罗家格格上门更频繁了,每每带着些玉钗手钏扇坠一类小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准备,敏仪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华姝在弘昀过世后彻底沉寂了起来,每日不过吃斋念佛抄些往生咒,大把大把香油钱洒在寺庙里,除了偶尔关心弘时与和玉日常外,便彻底闭门不出,在后宅中毫无存在感。
弘时不知受了哪门子刺激,开始一门心思钻研医术了起来,每天抱着医书不离手,时常去向从太医院卸职,如今在雍亲王府受供奉林大夫请教。
雍亲王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竟也默许了,弘时本就是个和软又纯善性子,很快得了林大夫欢喜,若非身份之故,只怕林大夫便要收弘时为徒了。
和玉早先还日日陪着母亲,但没过多久她那个身子便受不了了,被翼遥强押着带走,困在屋子里养身子。
腊月里,一件大喜事扫去了蒙在亲王府中几个月哀愁。
“好,好。当年看你主子是个好,果然有福气。”敏仪眼睛都亮了,看着来回话琉璃差点眼冒绿光,天知道自打弘昀去世她可没少被京中长舌妇念叨,那两个早年被她压下去老老实实当摆设教养嬷嬷也不时出来念叨她两嘴,如今钮祜禄氏有孕,也是解了她危机。
她嘴一张吩咐了一大堆赏赐出去,又命:“给林先生包一百两红封,告诉他好生为钮祜禄格格安胎。”
侍女领命去了,她转头看向琉璃,道:“告诉你主子好生养着,这些日子就不必来请安了。我话,不论瓜熟蒂落后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都升她做庶福晋。”或许也是知道这些对钮祜禄氏都没什么吸引力,于是补充了一句,“我这还有一份贝叶遗文,她或许喜欢,你带回去,让你主子好生安胎。”
琉璃听了一喜,忙对敏仪行礼,旋即退下。
宋知欢听了钮祜禄氏有孕消息愣了一会,然后了然。
这便是历史上“清纯帝”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了。
可惜了,这一回弘晖尚在,身体康健文武双全,深得雍亲王看重,素有贤名,想来是轮不到这位未来五阿哥捡漏了。
望了一眼碧纱橱中捧着道经拜读弘皓,并坐在弘皓对面磨着侍女麦穗给她念《金刚经》修婉,宋知欢给自己斟了一盏茶,长叹了一声。
“都说道佛不两立,我这造是什么孽啊!”宋知欢仰天长叹,带着充沛感情声音浑厚地吟道:“长叹息以掩涕兮,哀宋知欢之悲苦。”
“你看他们这样,对面念着《金刚经》,弘皓竟也看得进去那动不动‘夫’‘也’‘者’‘清静’道经;修婉,得亏她身边麦穗是识得字,纵然如此,为了佛经中那些别扭怪字,麦穗不也废了好大劲和琉璃讨教?这两个,实在是……唉!”
柔成在一旁笑语晏晏地轻声劝解着:“《道德经》立意深刻,也难得咱们四阿哥早慧,竟然看进去。那佛经更是拗口无比,咱们格格听得进去,更是难得有佛心慧根。”
“别哄我,没结果。”听了满耳朵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宋知欢长长叹了口气,猛地一扶墙,直起身来道:“走吧,咱们去敏仪那儿坐坐。”
又唤弘皓道:“弘皓出来,暖阁里坐。和你妹妹同坐,听着那满耳朵‘须菩提、众生相’,你还看得进去,额娘是真佩服你这一份定力。”
弘皓从容起身出来,对着宋知欢一礼,“谢额娘夸奖。”
“你呀!”宋知欢摇了摇头,在弘皓额上点了点,起身出去了。
惹不起,姐还躲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