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些人开的大部分都是皮包公司,连个真正地址都没有。
这实际就是利用中间商赚差价,甚至干脆空手套白狼,卷了厂家的产品后逃之夭夭。
范兆年采取的是第二种。他先用身份唬住厂家。而后用大手笔订单将对方砸晕,接着提出货到付款。
这年头,省百货总公司名头还是很有说服力和信誉度的,所以不少厂家也愿意采取如此方式。
在他们看来,只要办理了托运货款手续,再派上押运员,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却不知道,押运员到陌生地方两眼一抹黑,哪里是范兆年的对手。
人家随便给押运员安排一家旅社住宿,而后带着货物消失不见……
“防不胜防呀,”郭朝旺听完连连摇头,“你说现在人心都怎么了?之前哪有这么多事儿。”
“行了,郭叔,别想那么多。涂队长还等着消息呢,我先过去!”
杨高虎两人正在派出所院里抽烟,看到王满银,立刻迎上来询问。
“怎么样,满银,有消息吗?”
“有,查清楚了。这个骗子真名叫范兆年,已经有多次行骗经历……”
“奶奶的,看来刚才揍得轻了!”杨高虎咬牙道。
不出所料,当被涂队长点出真实身份后,范兆年知道再无法抵赖下去。
接着,他像倒豆子一样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介绍信上所盖公章竟然是真的,而且邻省百货总公司的确有个叫马振军的。范兆年从对方办公室里偷出一沓空白介绍信,然后根据需要随时进行填写。
有了确切结果,王满银才步行返回罐子村。至于毛蛋,之前已经回来了。
现在作坊已经下班,不过还有几人聚在村口闲聊等待。
听王满银讲完,一个个庆幸不已。
不过,随后毛蛋问起布票取消的事儿。
王满银给出肯定答案,让对方翻阅一下近期最大报纸查找。
这些人听了很兴奋,纷纷计划到时间早些去供销社抢购。
王满银实在有些无语,现在连布票都取消了,还怕以后买不来布?不过他没多说啥……想想上次抢购白洋布的经历就知道,人们从众心理有多强。
就算现在,明明供销社里的白洋布不限量不要票,依然有人不断囤积。
王满银前段时间听人讲过,邻村有个养羊的光棍老汉,平时不舍得吃穿,就喜欢卖羊买白洋布,家里已经存有上百丈。
估计等取消布票的消息传出,石圪节供销社又要红火几天了。
***
日子一天天冷起来。
几场寒风吹过,枯草黄,树叶落。
黄土高原沟沟茆峁间变成一片土蒙蒙的颜色,只有冬小麦地里泛着几抹灰绿。
忙乎了大半年的受苦人,逐渐开始变得悠闲下来。
各家崖面窗户上,挂起一串串鲜红的辣椒、大枣,或者院里码出一堆堆玉米。一些勤劳的婆姨们,更早早将收割好的白菜放到大缸里腌制。
更多时候,一堆汉子婆姨挤在向阳崖根背风处,一个个圪蹴着谝闲传,或者喜滋滋晒着太阳,听收音机里的评书。
倒是王满银家这段时间愈发忙碌。
他几乎每天都要跟车去黄原城运货,现在批发部里已经积攒有几万斤,后院三间堂屋里边几乎堆满。
不过王满银并没有停止的打算,主要怕哪天突然下雪封路,到时候供不上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