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吉低头坐下,啜泣不已,“对不住,阿姐,对不住,娘。朕对不住你们所有人,朕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你们。”
胡瑛泪如雨下,跪在地上,从后面环抱住宗吉,轻轻地吻着儿子的头,手一遍遍地摩挲着儿子的脸,似要记住这感觉。她望向春愿,用口型说了句“多谢”,随后,又看向唐慎钰。
唐慎钰会意,疾走数步上前,说了句“得罪了”,他手成刀状,直接砍晕了宗吉,又从袖中掏出个瓷瓶,往皇帝嘴里灌了些迷药。
他朝薛绍祖等人挥挥手,薛绍祖和郭定会意,打开大箱子,从里面搬出两具穿着帝后华服的男女尸体,看尸体的颜色,已经死了几日,头发里还残存着土,像是刚从挖出来不久,那女尸腹部也隆起。
郭嫣见状,手附上自己的小腹,惊道:“这……”
唐慎钰抱拳:“来不及向您解释了,委屈皇后娘娘藏身于木箱中,臣这就送您和陛下出宫。”
郭嫣深信唐慎钰和春愿夫妇,也察觉出这件事胡太后参与做主了,忙点头:“好!”她提起裙子,在跨入木箱的刹那,忽然停下,转身跪下,向胡瑛重重磕了三个头,哭道:“娘,孩儿未能在您跟前尽孝,实在愧对您。”
胡瑛双手扶起郭嫣,她看向已经装进箱子里的宗吉,拂去眼泪,手抚摩着郭嫣的肚子,哽咽着叮嘱:“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宗吉就交给你了,你多劝劝他,他脾气不好,请你一定要让着他些。这些年娘能看出来,他是爱你的。长安,就交给我吧,这些人以后还要活下去啊。”
“嗯。”郭嫣含泪答应。
胡瑛轻轻地将郭嫣往前推,“快去吧。”
郭嫣再三拜别胡太后,躺进了木箱子。
郭定等人将两口木箱子抬起,与黄忠全先一步离开了勤政殿。
这时,春愿发现衔珠走在门口又停下了。
“珠儿……”春愿疾走几步上前,柔声问:“你怎么不走?”
衔珠笑道:“我是胡娘娘带进宫的,日后她就一个人在这深宫里了,我要陪着她。”
春愿晓得,衔珠虽说脾气跟爆炭似的,但却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她将唐慎钰扯过来,夫妻两个一起给衔珠行了个大礼。
春愿含泪道:“好妹妹,多谢你这两年的伺候,多谢你上回冒死来蒹葭阁送信,想必裴肆暗算你不少次吧。”
“嗨。”衔珠腹部隐隐生疼,她被暗下过药,伤了身子,以后可能很难生养了。衔珠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不过是警告了我几次,没什么的,我也因祸得福,皇后娘娘收我做义妹,封我为义山郡主呢。”
春愿握住衔珠的手,哭着笑:“对不住啊,刚来长安的时候,我还欺负了你,把你的名字改了。”
衔珠也是近来知道假公主的事,她莞尔道:“说起来,咱俩还真是有缘哩,我叫衔春,你叫春愿,都占了一个春字。现在我可比你大啦,我是郡主,你是平头老百姓。”
说着,衔珠朝唐慎钰挥了下拳头,佯装吓唬:“你这人,之前弄得我家公主哭了好多次,以后你要是敢欺负她,本郡主可饶不了你!”
唐慎钰躬身笑道:“不敢欺负。”
春愿与衔珠相拥,在女孩耳边低声叮嘱:“日后一定小心。”
“你也是。”衔珠拍了拍春愿的背,“以后要痛痛快快地过完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