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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当裴肆得知那个女人又整出幺蛾子了,他着急忙慌撂下手中事,急匆匆乘船往蒹葭阁赶。去后看见,玉兰和太监、嬷嬷们站在院中,又是作揖又是祷告,求房顶上的小祖宗下来。
那位小祖宗呢?
裴肆仰头看去,惊愕地发现她这会子躺在屋脊上,头枕着胳膊,左腿搭在右腿上,还晃着脚,正旁若无人地喝酒。
“莺歌!”裴肆看的心惊肉跳,那屋脊距离地上有两三丈高了,摔下来若是不死,也得骨折。他心里着急,怕吓着她,不敢大喊,扭头冲玉兰等人压声发火:“她怎么上去的!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怎么不看着些?!”
玉兰噗通声跪下,双手呈祷告状:“求掌印恕罪,那会儿奴婢伺候她睡下了,谁知没一会儿,她竟忽然爬上了房顶。奴婢们劝了半天,就差割头求她了,她就是不理。”
这时,忽然传来嚓啦声巨响。
裴肆扭头看去,原来那女人从房顶抛掷下来个空酒瓶,瞧这满地的瓷碎片子,她应该喝了不少了。
裴肆越发怒了,喝叱:“又是谁给她拿酒的!”
玉兰如同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哭道:“她说要是不给她拿酒,她就跳下来。她那个古怪脾气,和从前的善良温顺完全不一样,恶魔一样,说到做到的。奴婢实在害怕出事,就给她拿了些玫瑰果酒,想着那玩意儿和甜饮子般,喝些不会出事的。”
“可那也是酒!”裴肆真是要气死了,“每人赏三十鞭,她要是再出幺蛾子的话,本督割了你们的脑袋!”
说罢后,他脱下碍手碍脚的棉衣,只穿件单薄的长袍,急忙往二楼奔去。他翻出窗子,顺着旁边的天梯往上爬。
裴肆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恐高,这会子手心脚心全是冷汗,口干舌燥的,眼前也阵阵发晕发黑,若是现在有人要杀他,只需轻轻推一把便好。
他提着口气,走在屋脊上,尽管这屋脊足足有一脚宽,可他还是走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去,那女人里头穿着淡粉色的寝衣,外头套了件纱衣,悠然自得地喝酒,全然不理现在是不是来人了。
“莺歌,你喝醉了么?”裴肆谨慎地坐下,顿时松了口气,连连擦着虚汗。
“没有呀。”春愿摇晃着脚,喝了口酒。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裴肆显然不满,仍按捺住脾气。
“看星星呀。”春愿足尖指向天,粲然笑道:“多好看哪。我就想,为什么星星掉不下来?为什么星星会闪闪发光?一开始,我想让你摘下来,放在我屋子里,那么我每天就都能看到。后来我想啊,星星在天上才好看,干麽要摘下来,它离开它的爹妈、爱人、朋友,得有多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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