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裴肆打发走玉兰。
他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果然瞧见她身子猛地哆嗦了下,紧紧地裹住被子,眸中透着过度的惊恐,害怕的都泛起泪花了,却抿住唇不肯哭。
裴肆双臂环抱在胸前,他静静地坐着,盯着她脚腕上的银链子出神,忽然问:
“你就那么厌恨我,宁愿自尽,也不愿回头看我一眼?”
春愿低下头。
她真的想反问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很恶毒?
快算了。
裴肆现在满腔怨恨,出手狠辣,丝毫不留半点余地,他如果能意识到自己行事恶毒,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哎。”
裴肆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把腿伸过来,我给你上药。”他拿起旁边小凳上放的药膏,身子略往前凑,要去给她的脚背抹药。
春愿倒吸了口冷气,立马把脚藏进被子里,她不愿被他碰。
裴肆赌气似的,冷着脸,一把抓住她的脚腕,把她的腿扯出来,同时挑衅般瞪向她,似乎在说,我就这样干了,你能怎样?
春愿知道自己落入他手里,若是再挣扎,估计又得挨一顿鞭子。
她凄然一笑,眼泪啪嗒掉落。
“你那什么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
裴肆有些不满。
他从袖中掏出条素白帕子,蘸了点药膏,均匀地往她脚上抹,并轻轻地朝着伤处吹气,时不时观察着她的一丝一毫表情。
她眼神空洞,似乎已经麻木了,又或者懒得反抗了。
裴肆莞尔,垂眸瞧去,她的脚很小,还没他的手掌大,指甲是淡粉色的,脚背上的青色血脉清晰可见……他丢开帕子,用指尖往开涂抹药膏。从前伺候老婆子沐浴泡脚,他心里再抵触厌恶,可也得装出仰慕的样子,还得急不可耐地去吻那双臭脚。
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手里握着的,是喜欢的女人的脚,他很高兴。
春愿只觉得生无可恋,忽然开口:“你把我交给陛下吧,也算立了大功。”
裴肆一愣,抬眸看了眼她,默默地给她小腿上抹药,“怎么,你不管唐慎钰的死活了?”
春愿望着床顶,“与其这样被囚,禁羞辱,还不如来个痛快,我真的受不了你了。慎钰是秦王之后,想必宗吉再厌恶他,也会把他当成质子关押起来。至于我,宗吉若是念点姐弟情分,兴许留我一命,若是恨我……”
春愿抹去眼泪,苦笑,“我骗了他,不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得受着。届时,我会把所有的罪扛下,告诉宗吉,是我事先得知朝廷的人来寻找公主,于是杀了小姐,冒充她,企图谋取荣华富贵……”
裴肆心里有些慌了,他知道自己行事可能有点过分了,他想给她道个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裴肆乱的很,手上功夫却一直很稳,慢慢地给她的伤处抹药按摩,冷笑:“陛下现在忙着和秦王打仗,你若有点良心,就别给他添乱了,还嫌他不够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