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失重的感觉,会让人大脑一片空白,我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坠下去了多深,猛然间,自由落体般下落的身躯轰然掉进了一片冰凉又流动着的水里。
刚刚掉进水里的时候,脑子还有些糊涂,不过转眼的功夫,我从水下浮上来,似乎就清醒了些。那条岩体的裂痕,直通地下的空洞,我和一撮毛明显是掉到了空洞里的地下水系之中了。
冰冷的水顺着地势在流动,流速还很快。我的意识一清醒,就更心慌了,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很少游泳,就会几手很蹩脚的狗刨,到了这种流速湍急的地下河,立刻就抓瞎了。
所幸的是,一撮毛抱着我滚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分开,一撮毛显然也清醒了,他没了qiang,就对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所以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嚣张。
身在水中,我真的感觉心慌,伸出手死死的抓着他。
“松手!”一撮毛急了,在这种流速的河里,水性好的人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有人在后面拽着,他一边游水,一边扭着身子,想甩脱我。
落水的人只要抓到了东西,就算死都不会松手,更何况我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我觉得一撮毛的水性应该很不错,他一说话,我就抓的更紧了。
“朋友!”一撮毛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威胁我,扯着嗓子跟我商量:“你松开我……咱们俩抱成一团……很容易一起沉下去……分开游……都有希望……”
“这会儿别……别跟我玩这套!”我铁了心要拖着一撮毛:“你不抱着我滚下来……我才不。愿意这样拖着你……”
不管一撮毛怎么说,我都死抓着他不放,两个人在水中随波逐流,已经不知道被冲出去多远,也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
地下河完全是在蛛网一般的沟壑最深处流淌的,漆黑一片,如果换了别的人,可能只能听天由命,但一撮毛是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阴眼,在这种地方视物,还是没问题的。
我硬拖着他,在水中起起伏伏,两个人不知道被灌进去多少水,身子已经完全凉透了。
我依然很焦虑,现在暂时拖着一撮毛,他不死,我也不会沉下去,但时间久了,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到那时该怎么办?
我的焦虑不断蔓延的那一刻,一撮毛好像一下扒住了暗河河道边凸出的一块石头,两个人随水而下的趋势立刻得到了缓解。
“这儿!这儿有石头!”一撮毛被我拖着,又死死的扒着石头,非常吃力,他有些撑不住了,不要命的喊道:“快扒住!”
我顺着一撮毛的胳膊朝前一通摸索,果然扒住了石头。石头很结实,我再也不管他那么多了,两只手一用力,先稳住身躯,接着手脚并用,借助这块石头,摸黑爬上了河岸。
我的双脚一踩到地面上,立刻拿出了身上的备用手电。手电发出光亮,直直的照在一撮毛的脸上。
一撮毛正在全力的朝河岸上爬,手电直接照到他脸上,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朋友!你不要这样闹!会出人命的!”
我没理他,就地蹲下,右手亮出了一把刀。我的刀子之前就在混乱中丢掉了,这是刚才跟着一撮毛纠缠的时候,无意中从他腰里摸到的刀。刀子不大,没狗腿刀好用,不过足够锋利,我拿着刀在一撮毛面前晃了一下。
“你这样就太不……太不仗义了!”一撮毛的脸冻得白里透紫,噗的吐出一口水:“朋友,刚才要不是我一直托着你,你早就沉底了,做人不能这么没道义吧?”
一撮毛很想爬上河岸,只不过被我手里的刀子逼着,暂时不敢动。
一撮毛肯定是个祸害,但现在让我杀人,我真的不敢。
“朋友!别冲动!”一撮毛估计感应到我正在考虑怎么处理他,立刻喊道:“你看看这周围的环境,你只有一把备用手电,电池要是耗尽了,你怎么找出路!”
一撮毛的这番话,肯定是为了保命,但也不无道理。我们俩被冲出来那么远,已经远离了刚才坠落的地方,想要寻找出路,必须得相互配合。
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把他给弄上来。我解下身上的腰带,丢给一撮毛,然后把他拉上河岸,不等他脚步站稳,我立刻拿着刀子架到他的脖子上,顺手用腰带把他的两只手反绑在后面。
“你这是要干什么嘛!”一撮毛脸色紫不啦叽的,皱着眉头说道:“刚才还在同舟共济,这一转眼就翻脸了……”
“我对你不放心。”我把一撮毛推到一边,然后仔仔细细的把他给搜了一遍,我估计,我们已经被暗河冲出去了很远,要是寻找出路,也需要时间,我随身的物品几乎丢光了,没有给养,就熬不了多久。
一撮毛也没带背包,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口袋很多,百宝囊似的,手电筒,打火机,高能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乱七八糟装了一堆东西。
我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走,有了这些,最起码保证一段时间里可以保持体力,寻找生路。
没了武器,没了给养,一撮毛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朝上游走,要么朝下游走,我也分不清楚该选那一条,紧张的一思索,直觉告诉我,还是朝上游走好一些。
我推着一撮毛,顺着暗河的河岸往上游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最好老实点,你要是老实,我可以分给你一点食物,让你活着。要是不老实,我只能把你推到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