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耀和柳文明围着四方桌相对而坐。
柳光耀脑子里乱乎乎的,手指关节不由自主的一下又一下的扣在四方桌桌面上,“咚咚”作响。
良久,他叹息了一句:“大林子夫妻两个这次走的可是一步险棋。”
柳文明不明所以,疑惑的说:“为啥啊?我觉得他俩这次做的挺好的啊?”
不但帮大队弄到了几千斤的麦子,还把粮站私底下干的勾当给大肆宣扬了出去,让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
“这事儿现在跟疑似敌特分子扯上了关系,那就是顶了天重要的大事儿,而且全公社的社员还都瞧着呢,就算姓张的那俩人在公社里甚至在县里有关系,这时候也没人敢使什么手段的。”
敢帮疑似敌特分子的人说话脱罪,就算是县里的第一书记,那也得立马停职接受组织调查,没有任何商量的。可以说,只要是跟敌特分子沾上一点边,那这个人的仕途基本上就相当于断送了。
柳东睿拉粮食过来那会儿是说了贴大字报的事儿,但并没有提上面具体写了什么,柳文明还以为无非就是写偷卖粮食之类的,这种罪名坐实了就够严重的了,谁能想到大林子夫妻两个直接就说怀疑那群人是敌特分子?!
这脑洞开的!让他大吃一惊。
后来想想,这法子可真是好!
两全其美!他越琢磨就越佩服的紧。
要他还不一定能想到这么两全其美的主意呢!年轻人的脑袋瓜子就是转得快。
柳光耀就摇摇头说:“对咱们大队来说是两全其美了,可谁能保证他夫妻两个办事的时候就一定万无一失呢?就算大林子去了公社上班,那也还是普通人一个,想徒手把张氏兄弟背后的人拉下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说那个王武骨头硬着呢,到现在两天两夜过去了,还咬牙硬撑着,一声都不再吭了。”
武装部的人用尽了各种能用的手段,王武就是不开□□代他自己的社会关系,现在能查出来的就是他在西阳公社开的介绍信全是假的,内容全是他自己写的,上面的红章是他自己拿萝卜或着木头刻好盖上去的,现在根本就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哪里的人,是从哪里过来的。
这几个月路上管控的严,从公社去县里办事必须得开介绍信,去城里看病的、办事的、走亲戚的、开会的全都过来开介绍信,人家是正常的有需求的外出,没道理不人给开啊!
而西阳公社拢共就剩一沓带公社名称的信纸,开介绍信用的是它,张贴个公告啥的用的还是它,开着开着那沓信纸就彻底不够用了,管这事儿的小干事图省事儿手边有什么纸就用什么纸,这本来是一特小的事儿,公社办公室的主任看见了也没说啥,可没成想却给伪造介绍信开了个方便之门。
萝卜章刻起来简单的很,这年代也没什么高超的手段能核对印章,当然主要是从前没人干过这种事儿,路上那些巡查的瞅见介绍信上有个红彤彤的章也就不怎么细看,每回都顺利给放行了。
王武跟那四个帮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打从那年高级社成立,他就悄摸来了西阳镇上,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给自己找了个瞎眼的娘,成了西阳公社旁边小王庄的一个社员。
那四个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天天在街上闲晃悠,就是几个穷鬼二流子。
王武呢,又出手阔绰,三下两下就哄的那四个人成了他的小弟,关键的环节王武自己上,跑腿之类的活就让那四个二流子干。
那四个二流子倒不全是傻子,其中一个叫冯九的还算有点机灵,觉得王武这人可能干的不是啥干净的事儿,有一回就偷偷跟在王武后面摸到了王武家。
“武装部的人按照冯九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仔细地问了很久,王武那个他自己找的瞎娘才说怀疑王武根本就不是她那个被抓壮丁抓走的儿子。”
“武装部的人又去搜了王武的屋子,结果搜出来一大堆的介绍信、木头章、萝卜章,咱们公社的、县里的、隔壁县的、省城的、甚至邻省的都有,如今根本就闹不清那王武到底是哪里的人。”
那四个二流子干的全是外围的事儿,重要的人物和内容一点都不知道,知道的全都说了,现在就等于是断了线索。
柳文明就说:“我里个乖乖!那王武海真是个惯犯啊,倒挺能折腾的,看来想把他的皮给剥下来还不太容易呢。”
谁说不是呢。
“武装部没了招儿,只好贴了告示寻找到底是谁贴的大字报,也不晓得武装部这么干是想干嘛?对那两口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说,这万一哪里出了纰漏,或者被王武背后的人给排查出来,大林子一家子还怎么过,就等着被背后的人折腾吧。”
柳文明吓出了一声冷汗,着急忙慌地问:“那大林子两口子还是先别急着承认是他俩贴的,就算不能把背后的人,一下子搞下来两个站长也是挺厉害的了,万一再把自己给折进去可就不值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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