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叩首,把自己的尊严彻底打碎,埋进泥土里。
玉朝弦上前牵过阿痕,带他往回走。阿痕在玉朝弦的臂弯里不能动弹,一双眼睛又愤又怒,朝墨云箫的背影吼道:“你不是不肯认我吗?如今这样算什么!”
墨云箫目视前方,不曾回头。
阿痕在他身后哭喊:“你回答我啊!”
尽管阿痕吼破嗓子,也始终得不到父亲的一声回应。
泽川帝知道追音涯弟子齐同一心,遂道:“诸位贤侄莫要多言,刺杀一国太子,按律当斩。但朕体恤辰族小少主年幼,不忍其丧父,故赦免其父死罪。”
寒清风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父子两人均可活。
文煜却蹙了眉,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信安王开始发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圣上该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泽川帝看向玉朝弦,“朝弦,你说呢?”
玉朝弦心中嘲讽。这两人都把话说尽了,问他作何?
玉朝弦冷冷说:“依泽川律法,从轻处罚,该如何?”
泽川帝看向八皇子,“八皇子,如今你掌管刑部,说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八皇子走到近前,垂首说:“回父皇,行刺东宫是大事,索性太子性命无忧,若是从轻处罚,理应杖八十。”
文煜、寒清风等一众关心墨云箫安危的人面色惊变。
八十杖,在泽川虽不会要人命,但一定会把人打残。
见文煜想要说话,墨厉笑道:“煜小子,你可知若按辰族律法惩处,当判极刑。”
文煜面色惨白。
墨厉似笑非笑地对墨云箫说:“是受杖还是受腰绞那等极刑,你自己选。”
玉朝弦铁青的脸又渐渐白了,唇微动,对着墨云箫想说什么。
墨云箫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再度向玉朝弦叩首,“鄙人不才,一副贱体残躯,实在侍奉不了少主,还请幻族主为其令择良缘。”
玉朝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此时更加难看了。
明知他做了对的选择,玉朝弦却有些怒火,“你叫阿痕怎么办?!”
“阿痕姓玉。”
“他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
墨云箫仰天长叹,提了提手上的锁镣,给玉朝弦看,“您也知道,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女人跟。”
寒清风问:“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墨云箫摇头,“我只求刑杖时你们不要看,算是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文煜心痛说:“士可杀,不可辱!你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凄冷的风微微划过墨云箫消瘦的脸庞,他的声音很哑,哑得似没有生机的死水,“我早就没有尊严了。”
文煜怔在原地,脸色灰败。
玉朝弦向刑场外望去,还是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希望渺茫。
泽川帝高声吩咐:“禁卫军清场,传执刑人,即刻动杖。”
兰翩一双恶毒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等待看好戏。
顷刻之间,刑场上只剩墨云箫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