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箫凝视着川流,久久未语。
玉轻然有些不安,忙遮住他的眼睛:“不许再打它的主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墨云箫握住她的手,承诺道:“再也不会了。”
忘记有时是件好事,但更多时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墨云箫凝视着玉轻然,不禁问:“玉轻然,若我一辈子只能这样,你也无所谓吗?等你老了,也许会厌倦这样的生活,厌倦这样的我。”
玉轻然的反应超乎墨云箫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玉轻然不仅没有生气,还笑呵呵地同他说:“你当我是雨露均沾的君王吗?我没有后宫三千,更没有同他人私相授受,我只有你。”
墨色长衫上有几朵刚刚坠落的木槿花,花瓣像天使的翅膀,开的正好。墨云箫捡了最别致的一朵,对玉轻然说:“靠近些。”
玉轻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欣喜地凑上前。
墨云箫抬手,轻轻转动花身,将它戴在玉轻然的发髻上。犹如芙蓉坠露,仙鹤留迹,清丽典雅,可谓画龙点睛之笔。
两人开开心心地回到轻鸣殿。
“你等下,我去去就来。”玉轻然施展轻功,身形很快消失。
不一会儿,玉轻然回来,手中多了一大束鲜花,有娇艳的芙蓉,清新的百合,梦幻的紫藤,雪白的茉莉,宁静的兰花……
玉轻然把它们捧到墨云箫面前,笑眯眯地瞧着他。
墨云箫失笑:“走这半天,竟去折花了?”
“你闻闻,哪种香味最好?过些时候我们去看阿痕,我想差人为他制作一种熏香。”
墨云箫迟疑了一瞬,拿过花束,一样一样地嗅在鼻尖。须臾,他取出了那串优美的紫藤。
玉轻然轻轻接过,“还好你不是和阿爹一样。”
墨云箫说:“依幻族主的性格,定不屑于这些。”
玉轻然气鼓鼓地叉腰:“他竟然说我们会把阿痕霍霍成女孩子!男孩子身上难道不应该也要香香的吗?臭烘烘的像什么话?不可理喻!”
墨云箫成功被逗笑,笑得合不拢嘴,“想必幻族主也觉得你非常不可理喻。”
玉轻然激动拍掌,“真被你说对了,我不理解他,他也不理解我。”
“幻族主素来提倡简约淳朴,不喜熏香很正常。”墨云箫的目光慢慢移向那串如梦似幻的紫藤,“紫藤香味很淡,不易被人察觉,像极了伯牙,如遇子期,便会终生难忘。它胜在清新,清新中又带有一丝的甜,我想让这一丝的甜伴随他终身,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弥足珍贵。”
玉轻然震惊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一串普普通通的紫藤花,经他道来,还有这样一番深意。
“阿痕一定会喜欢。”玉轻然露出笑容,呼唤琉林,把紫藤花交给她,“叫人多采些紫藤,送去炼香坊,制一盒小少主用的熏香。”
玉轻然又吩咐璃叶去库房挑选精美的礼盒,等熏香制成后,就地封存。
墨云箫道:“你成功把她们两个支开了。”
玉轻然没接话,把他推至梨树底下,静静地凝望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墨云箫以为玉轻然不会开口时,玉轻然却面对着他,缓缓俯下身子,“那日我们肌肤相贴,我能感觉到,你是有感应的。”
墨云箫的面色转瞬苍白,全身上下僵硬不会动作。
玉轻然愈加临近他,近乎半个身子倚在他怀里,“你昏迷期间,肖巫圣来瞧过,言你并未闭塞,只要配合他多做疗养,假以时日会好的。”
墨云箫呼吸加重,他知道玉轻然说的不是假话。
玉轻然抚摸着他脸上的那道细痕,“这是鞭子留下的吗?”
“嗯。”
玉轻然揽过墨云箫的头,让他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没关系,你还是你。”
墨云箫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这道伤痕以及他身上全部的伤,永远消不掉了。三个月内,玉轻然想了很多办法,用了潜迹最好的灵药,包括寒颜的祖传祛疤膏在内,都无法抹掉一星半点。
辰族主的毒辣,玉轻然见识过,他决不允许墨云箫有再见阳光的机会。可她偏不信命,墨云箫是她见过的最坚韧果敢的男子,连江无边都夸赞他有过人之资,能创造奇迹。她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创造又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