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意味着,在雀宁的世界中,也不存在蔚鸿之了?时间回到蔚宏的车停在世宏酒店门口的那刻,蔚二少即将参加晚宴,而在宴会上,雀宁不慎泼了酒在他身上,柯天朗帮着解围,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过度接触。
他所作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这个念头让蔚鸿之喘不上气来,正如那本书已经不在了,也许它从来都没存在过。
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是他疲惫过度休息后的一场黄粱梦。
梦有多美好,醒来时就有多崩溃。
蔚鸿之翻了个身,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无边的黑暗笼罩,遮掩住一个成年人无可诉说的悲恸。
一周后。
蔚佳佳下了晚自习回家,客厅的灯果不其然是黑着的,她抿了抿唇换上鞋,照例喊道:“我回来了。”
没人回答,蔚鸿之的房门紧紧关着,灯光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他在家,但好像没听见她回来的声音。
蔚佳佳叹了口气,打开灯回到自己卧室,准备做晚自习没写完的作业,自从那天起,蔚鸿之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变得格外沉默。他在公司请了年假,因为入职六年以来蔚鸿之从没请过长假,这一次老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休假期间他每天蹲在家里,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浑浑噩噩。
蔚佳佳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坐下来写了两道题,还是担心的要命,放下笔走到蔚鸿之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门没锁,蔚鸿之一直没有反锁门的习惯,耐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蔚佳佳推门进去,和她想的一样,蔚鸿之正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干,就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哥,你吃完饭了吗?”她小声问道。
蔚鸿之过了两秒,才缓慢地看向她,意识到蔚佳佳来了,撑身坐起,用力揉了下额角,道:“吃过了,不用担心我。”
“哦,那就好,我怕你不按时吃饭。”蔚佳佳抽了抽鼻子,空气有些沉闷,便过去将窗户打开。
桌上放着个小盒子,蔚佳佳打开看了眼,里面装着只银镯,雕刻着双鱼戏珠的花纹,很亮,像是刚刚打成的。
她没动蔚鸿之的东西,只是伸手比了下,根据自己手腕的粗细来判断这应该是给一个成年男人的,否则就是要送的女生手腕特别粗。
送给女朋友吗?可是送给女朋友哪有用这种花纹的,这种不应该是父母给孩子经常用的纹路吗?
“我是不是很糟糕?”
她盖上盒子时,蔚鸿之在身后喃喃问道,“你上着学还要担心我,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一家人哪有谁应该照顾谁的说法。”新鲜空气随着晚风灌入房间,带来清爽的味道,蔚佳佳转过身,认真道,“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是我会尽力照顾你,等你好起来的。”
“我只是……有点太难过了,缓一阵就会好的。”蔚鸿之站起身,感到一阵晕眩,他晚上的确是吃了东西,不过只是顺手从客厅桌上拿到的面包,昨天晚上蔚佳佳睡后他还喝了酒,整整一瓶,希望酒精能带着自己进入梦境,在梦中和雀宁重逢。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梦里空荡荡,日思夜想的身影不愿意出现在梦中。
蔚佳佳敏锐注意到了这低血糖的表现,在蔚鸿之撑着桌子挨过晕眩时,道:“我有点饿,去下点面,你也跟着一起吃吧。”
“我来吧,你去写作业就好。”蔚鸿之顿了顿,道,“你现在时间正紧张,我不能耽误你的时间。”
“怎么能叫耽误呢?”蔚佳佳将他按回床边,“十分钟的事而已,等着。”
蔚鸿之在晚上十点吃到了一顿热腾腾的面条,他一边吃着,想到曾经许多个日子,也是这样坐在桌边,和雀宁一起吃饭,鼻子再度一酸。
只可惜,一切都成了无法触碰的回忆。
蔚鸿之的反常表现让蔚佳佳不安到极致,给家里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于是在第二天,兄妹俩远在老家的父母乘坐高铁来到,来照顾突然陷入情绪低谷的儿子和学业正紧张的女儿。
蔚鸿之混乱至极的作息也因此强制得到了调整,蔚母将家里所有的酒全都收了起来,防止蔚鸿之再过度饮酒借酒浇愁,每天拉着他下楼散心,蔚父和蔚鸿之谈了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没能敲开儿子的心门,无法知晓他突然崩溃的原因。
但无论怎样,父母和妹妹的关爱终究让蔚鸿之一点一点,从极致思念的泥潭中拔足,不至于越陷越深。
爱情和亲情,在失去了一方后,另一方总在默默地给予他安慰,充当最坚实的后盾,告诉他,除了失去的那些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需要你打起精神,去守护的东西。
回来的第二十一天,蔚鸿之终于从滔天的负面情绪中缓过劲来,他刮了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拾掇干净,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