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切磋到了这里其实已经是方天曜占上风了,随着招式的叠加,方天曜获胜只是时间问题。当然,前提是刘廷不会临时灵机一动,想到什么克服他的办法。
结果没落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这一幕幕落进扒着窗子往外看的几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刀剑自有相通,程六自然看得出形势。
但其他人不能。
甚至于刘廷被他钳制十几招之后就开始急躁了,人一急就容易失去理智,直接抛开了之前想好的打法,直接加快速度,这就算是他的杀手锏了。刀影在空中晃过一下又一下,像是只想用最快的刀速让对方坚持不住。
这一来二去,方天曜看上去倒真的像是被刘廷逼得节节败退一样。
朝云两只手肘撑着窗沿往外看,在看到刘廷的剑锋再一次擦着方天曜的眼睛划过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向着手腕处探去。
可还没等碰到,一个宽厚的手掌忽然挡住了她的动作,朝云抬眸看去,只见了尘淡淡地看着她,未置一词,眼神深处却蕴藏着坚决和执拗。
朝云烦躁地皱皱眉,眼里有点不甘心:“美其名曰是讨教,可这个人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出手又干脆狠辣,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谁知道他赢了会不会直接杀了天曜?”
“那是比试之后的事。”了尘的声音有点低沉,大抵是在寺庙里常诵佛经的缘故,听起来有些高深敦厚,像山一样。
“江湖切磋,不可插手,输赢各凭本事,死生都是后话。”
是啊…
程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激战中的两人,神色极为认真。
方天曜这样的人,必是将输赢看得比性命重要百倍,怎么可能允许他人中途插手?
朝云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刚才只不过是气不过而已,刚起了个火星子就被灭了,她自暴自弃地抱臂倚着窗框,脸色还是不太情愿:“一根筋,迟早摔大跟头。”
几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知道,朝云只是嘴上犟一犟,她若是打心底里不认同,恐怕没人拦得住。
重新聚焦在外面两个打架的人身上,刘廷已经乱了。
本能能抗住一时,速度令他占据上风,这两张牌配上心态也许就是王炸,但现在不行。
乱了就是乱了,交手之间,任何一个动作都理应是坚固的,因为你但凡有一丁点破绽,可能都会被对手捕捉到,从而导致失败。
就如同……此刻。
刘廷剑尖从他的剑身上划过的时候,方天曜就知道,机会来了。
然而就在方天曜看准时机利落地挑开对方的剑时,茶馆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混着茶器迸溅噼里啪啦的的声响,方天曜本能地想往那边看,然而目光转到一半,又似忽然惊醒一般移了回来。
他走神了不到半秒的时间,手中的剑便随之缓滞了一瞬。仅仅这一瞬,于对手而言,便足够了。
刘廷趁这个机会及时躲开,方天曜目光更加锐利,甚至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攻击性,两剑相抵,方天曜直视着面前带着帷帽的刘廷,满载的怒气似是快要将黑纱穿出两个洞来:“你玩阴的!”
方天曜暗暗咬牙,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害得刘廷气息都急促了些:“那些人和我没关系。”
“我呸。”剑气相抵,两人同时被冲地后滑了几米,方天曜迅速刹车,提剑便又冲了上去,“你太卑鄙了!”
他这一剑饱含怒意,剑气猛然爆发,异常凌厉,刘廷纵使连连后退躲闪,却仍是没能及时完全逃离,剑气没伤到他,却直接将他的帷帽劈成了两半,帷帽掉落,露出了一张好看的脸。
刘廷看着地上破碎的半截帷帽,心底一阵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