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裴艺的照片,她穿着制服,笑得仿佛没有一丝阴霾,仿佛她的人生始终被阳光照耀,光明而快乐。
宋迩已经泣不成声,她不住地说:“怎么会这样……那天,那天她明明……”
裴霁沉默地把香烛取出来,点上,按照祭仪,把东西都摆上,她还准备了一束花,也放了上来,然后就走开了。
她想,宋迩会需要和裴艺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走到拐角的地方等,远远地看着宋迩在裴艺的墓碑前哭得不能自已。
裴霁低下了头,宋迩教会她喜欢,教会她想念,教会了她喜欢这种情绪有多快乐,又有多沉重。
如果能重来,她不会骗她的。
因为她现在明白了相爱的人迟一秒相聚都是折磨,更何况生死别离,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如果是她,被这样骗,她绝对不会再和那个人说一句话。
宋迩还会理她吗?
她抬起头,看到宋迩伸手抚摸裴艺的照片,她在说话,但没说几个字,就泣不成声。
裴霁感觉心被挖空了,像是没有了知觉,又像疼得彻骨。她想让宋迩别哭了,想抱抱她,想告诉她我会陪着你,你可以做我的小猫,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但她没有立场。
墓碑被太阳照得发烫,宋迩的指尖轻轻地抚过裴艺的照片。
她回忆起那个早上,裴艺在她面前弯下身,她看不见,但能凭借声音判断,裴艺弯着身,和坐着的她平视。
“我要去隔壁市,明天回来,你害怕的话,让知舟姐来陪你一晚上吧。”
她那时候心情因为失明的缘故,心情低沉,只说:“好,你放心。”
裴艺站直了身,又说了句:“也可能会耽搁,那就后天回来,你不要不吃饭,我会和知舟姐联系,来查你岗的。唉,还是不要了,知舟姐可讨厌我了,你自觉一点吧。”
她知道裴艺是想逗她开心,就笑了一下,说:“好。”
裴艺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声逐渐地远去,宋迩听着,远到某个距离时,她停下了,不再动了。
她有些奇怪,偏头听了听,听不见动静,才问:“怎么了?”
裴艺的声音在稍远些的地方,有些沮丧的样子:“我不想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是不想去,我想待家里,我想和你一起。”
裴艺有的时候就是挺孩子气的,明明比她还大两岁,但特别喜欢让她哄她,跟她撒娇。但那时她自己都很难温柔地对待自己,更何况是应对她的小任性呢。
她强打起精神,说:“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裴艺像是很无奈的样子,说了句:“好吧。”但却依然没有动。
宋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下午预约了一个医生,她知道多半还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但还是要去,为着那一丁点也许不到万分之一的可能。
“小迩。等我回来,我就联系我姐。”裴艺说道。
宋迩听见她提到裴霁,点了下头:“好啊。”
裴艺叹了口气:“我今天话好多,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似的。”
她这句话讲得太过不祥,宋迩的脸色有些不好,想让她别胡说了。裴艺就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牵挂的事,就剩两件了,其中一件,大概永远都没机会了。”
宋迩想问,什么事,裴艺却没给她机会,接着说:“另一件就是我姐,说不定这两天我就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让你认识她,让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她有些唠叨了,宋迩摆摆手,说:“好啦,知道啦,你快去吧。”
裴艺笑了一下,说:“再见。”
这回,她真的走了。
正因为这段话,裴霁出现,说是裴艺让她来照顾她的时候,宋迩以为,这是裴艺想出的办法,以为是她要出任务,干脆顺势把她托给裴霁,让她们有机会认识。
宋迩感到很愧疚,因为认识裴霁的开心,因为她们越发和睦的相处,她很快就把裴艺忘在了脑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提起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裴艺在照片里笑得灿烂,那一身制服很适合她,将她衬得精神又英气。
“你有两件牵挂的事……”宋迩说着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哽咽着,还是努力地跟裴艺把话说下去,“第一件我不知道是什么,第二件,我帮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