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午,暴雨逐渐转小,变成细密的小雨,被风一吹,斜斜地打到阳台上。
没多久,小雨也停了,太阳重新拨开云雾,阳光不算猛烈,虚虚地照射下来,树叶上的水珠折射出耀眼的光。
裴霁忙了起来,前几天的事务堆积着,助手见她开了视频会议,以为教授有时间工作了,把能够移动办公的事务,都通过邮件的形式发了过来。
她的下午,就都用来了工作。
又有好些高校和研究所的邀请,其实研究院也好,l大也罢,都是赞同学术往来的,也鼓励教授们作为学者或客座教授前往其他高校进行交流。
裴霁去年下半年就有三个月的时间在新加坡的一所高校,开设了一门学科。
但是今年……
三个月内,除了九月份的免疫学与病理学国际峰会,她没有安排任何出差的工作内容。她得照顾小猫。
裴霁在键盘上按了几个字母,转头看了宋迩一眼。
宋迩躺在病床上,见她望过去,迅速露出笑容。裴霁目光一顿,挪回到屏幕上。
宋迩心下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
她其实很忐忑的,因为教授冷漠,不理她。
她忐忑了一早上,还丧失了信心,教授外出买午饭时,她突然想到,如果教授真的讨厌她的话,就不会留在这里了,毕竟时间对她来说,那么宝贵,怎么舍得浪费在一个讨厌的人身上。
这么一想,宋迩的信心又回来了一点。
雨后的自然风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穿过阳台的门窗吹入病房。
“教授……”宋迩突然出声。
敲击键盘的声音中断,裴霁抬头,望向她。
宋迩的声音稳稳的:“渴。”
这个字像一个指令,裴霁接收到之后,立刻站了起来,取了宋迩的杯子,倒了水,送到床边。
因为宋迩还不宜坐起,裴霁用了吸管,宋迩喝了两口,用手推了一下杯子,表示不要了。
裴霁把杯子拿开,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询问地看着宋迩。
宋迩看懂她眼神的询问,说:“不要别的了。”
裴霁就放心地站了起来,坐回到电脑前。
随叫随到,没有任何不耐烦,并且态度热情。宋迩确定了,教授确实不讨厌她,她只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想和她说话了。
宋迩松了口气,接着又犯愁,到底是什么事?任凭她怎么回想,都没有发现端倪。
似乎是昨晚提起了裴艺,教授就不开心了。
但宋迩可以确定,教授对裴艺不至于讨厌,更不至于因为裴艺迁怒她。
那是为什么?宋迩毫无头绪。
傍晚的时候,夏清来了一趟,她每天都会来,但不会在病房里待太久,往往是坐一会儿,看看宋迩的恢复情况,然后和裴霁闲聊上几句,就会离开,好让宋迩和裴霁单独相处。
宋迩接连几天观察,裴霁和她妈妈说话时,态度端正,语气平和,有时还会笑一下,没有任何敷衍不尊敬的地方。
但一旦对上她,教授又会寡言少语,尽可能地避开和她眼神对视。
宋迩开始很难过,觉得教授在刻意冷落她,但几天后,她发现不是,教授不是冷意冷落她,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她也不敢与她长时间地对视。
像是突然长出了一个蜗牛壳,她遇到了什么事,害怕得躲了进去,但没有完全地把自己封闭起来,还是会小心翼翼地探出她的触角,试探地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想要重新从蜗牛壳里出来。
宋迩既无奈又心急,可她再心急,也不能去破坏那一层薄薄的壳,她只能尽可能地耐心,给教授很多很多的爱,把她从壳里哄出来。
“教授……”宋迩靠在床上,她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伤口愈合得不错,只要不剧烈运动,把它撕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裴霁坐在病床前削苹果,开始她不太熟练,削皮器总是在果皮上打滑,但几次后,她已经可以削一条完整的果皮,中间不断开了。
听到宋迩叫她,她没有抬头,眼睛看着苹果皮,但身子稍稍往前倾了一点,作为对宋迩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