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女俱是一愣,之后又飞快低下了头,面上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元羲气恼不已,瞪了他一眼,沈珏却从一旁的妆奁里挑出一串嵌红宝石赤金项链,递到她的面前:“殿下戴上这串项链试试?”
红色的宝石在她眼前轻晃,流光溢彩,璀璨夺目,一时叫她移不开眼。
最终公主殿下戴着这串项链,同沈珏一道出现在御船上时,实在晃花了一群人的眼。这两人,一个是美玉良材,一个是国色天香,俱是神仙姿貌,又都盛装,旁人望过去,只觉他二人身上似有荧荧宝光流转,端的是富贵逼人。
公主殿下圣眷正隆,一露面便听了不少奉承之词。人人都知今日这游宴是她主办操持,自然个个都赞不绝口。元羲亦惯于这样的场面,同臣子们打交道自然也是有来有回,彼此互相吹捧一通,可谓相谈甚欢。
旁人吹捧元羲,自然不会落下沈珏,只是沈珏最近的功绩有些不便宣之于口,便只能捡一些笼统的话来说,彼此心照不宣,场面上过得去便是了。
及至天子带着后妃皇嗣登船,元羲已与大半臣子打过一通招呼了。见了天子,所有人行过大礼之后,天子当着前朝和后宫的面便又夸起元羲来,直说这游宴有声有色,很不一般。
这游宴前年元羲办过,请的乃是帝都纨绔,这回规模更大,宴请的对象也换了人,不再是那些个二世祖,而是他们的老子,请客的主人也从公主换成了天子,一切都往更高规格整,但大体换汤不换药。
这样的游宴,君臣吃的是一样的食物,整个席上所有的食物都可自己选择,口味食材皆是如此,又因边境开茶马互市,西域的好些个特产和调料皆已传入大殷,这一回自也叫许多臣子们尝了许多西域风味。
就餐的灵活和食材的统一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一个瞬间,人们会产生人与人之间并无尊卑等级的错觉。
这些个安排,元羲先时都同天子禀报过,她有意淡化君臣等级,天子自然心领神会。办这宴席原就是为安抚人心,他自然愿做出这样的姿态来,以弥合因为刺杀而与重臣勋贵之间的紧张感。
元羲于享受一道一惯有些新奇玩法,天子在众臣面前夸赞了几句,给足了元羲尊贵体面。
夸过女儿,还不忘夸女婿:“元羲与韶卿办差都尽心,朕心甚慰。”
今日皇后有恙,并未随驾,伴驾的乃是宫中得脸的妃嫔,向来能说会道的贤妃便凑趣道:“公主和驸马自然是极有孝心的,若能尽快为陛下添一位孙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元羲低头笑了笑,不接这茬。
天子闻言也看向自己爱妃,笑道:“他们还年轻,面皮薄,这是早晚的事,爱妃何必这般急着催小两口?”
贤妃便掩嘴轻笑,道:“是妾嘴快,光想着喜事了。”
一旁淑妃接嘴道:“如今两位公主的喜事都办好了,接下来要轮,也该轮到大皇子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却是叫众人心头一惊。
元羲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同众人一般,顺势把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大皇子。这一年他长得极快,元羲只觉得每次见到他,都比上次见他高了一些。少年抽枝拔节,隐隐有了些大人模样,在众人的目光中力持镇定,却还是微微红了脸。
她看着他,心中暗想,淑妃这话,不知是话赶话说出口的,还是当真有意提醒天子要为大皇子选妃了?
想着这些,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看向身边的丈夫。
若皇后已动了为大皇子选妃的心思,后宫只是吹吹风,正经出力只怕还在前朝。两位公主的婚事朝臣无从置喙,但天子嫡长子的婚事,朝臣们还是有说话的余地的。而要论皇后在前朝最大的助力,自然是娘家镇国公府了。
元羲的猜测很快得到了沈珏的肯定。
“姑母是预备要为大皇子选妃了。”彼时两人已经从宴席上回到排云殿,公主殿下一回去便直接问了这个问题,沈珏也没有瞒着她,当下便开口承认了。
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今日淑妃已露了口风,很快前朝也会有动静。
元羲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他肯定不是今日得到的消息,只是先时同她怄气,方才不与她说此事。
男子二十而冠,方为成人,但若男子早早定亲娶妻,于世人眼中,成家便也算是成人了。大皇子占着嫡长的名分,从前也只说还年幼,心性不定,不宜早立为储君,但若是成了婚,便不好再说年幼了。
再说,便不立储,皇子选妃,乃是板上钉钉的联姻,此举必然为大皇子拉拢到足够分量的重臣,而皇后要保证沈家的利益,皇子妃的人选,简直呼之欲出。
沈瑜,又有谁,比沈瑜更合适的呢?
元羲看向沈珏,眉头一挑,问道:“你妹妹她,知道了吗?”
沈珏闻言,目光如电般扫了过来,不放过元羲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而后方道:“还早得很呢。”说着,他顿了顿,赞道:“殿下当真敏锐。”
元羲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然道:“好说。你家和皇后那个作风,我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沈珏不由好奇,便问道:“哦?我家是什么作风?”
元羲看了他一眼,十分随意道:“两边下注呀。怎么你忘了?”
沈珏听了,一时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