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侍女快步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然而袖中软剑还未展开,便已被人一剑封喉。
侍女软软倒在眼前,未着甲胄的年轻将领把手上利剑还回一旁侍卫的剑鞘之中,淡淡道:“此人袖中藏有利刃,方才欲行刺安平公主,现已就地正法。”
嘉蓉心中涌起一阵寒意。这儿已经闹出如许动静,却无人前来救援,只怕原本安排的人手,确实已凶多吉少了。
而她下在酒里的药,目前看来根本没有药效,说不得那些酒都被动过了。
“殿下,臣等还要捉拿刺客,还请殿下行个方便。”顾祎微微欠身道。
夹在中间的几位臣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背上已是汗出如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沈珏此时方慢慢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公主表妹,道:“殿下,顾大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便听顾大人的吧。”
“表哥……”嘉蓉转过头去,看向他,表兄妹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了一眼,嘉蓉转过头去,看向顾祎,冷道:“那就麻烦顾大人了。”
她再不看旁人一眼,大步向前走去,一队士兵紧随其后,公主殿下娇小的身影淹没在黑黝黝的甲衣之中。
顾祎的目光自在座之人面上扫过,道:“在下奉殿下之令捉拿刺客,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见谅。”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夜晚。
嘉蓉一夜未睡,等到天亮,身边之人一个都未归来,她的心渐渐沉至谷底。原先还喊着要见荆州牧要见顾祎,到后来已放弃。侍女送进来的吃食一样不动。
待到晚上,沈珏一脸倦色走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方才重又活过来了,她冲上来疾声质问道:“是你出卖了我?”
沈珏目光沉沉看着她道:“行刺荆州高官将领,殿下是怎么想的?”
“是这群乱臣贼子有不臣之心,我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而已!朝廷不愿打仗,行刺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沈珏沉痛道:“最好的法子?刺杀政敌乃是官场大忌。既要做,便不该被人看出端倪,更不该你亲自下场来做此事。如今不但没有一击得手,反被对方反杀,更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若不是这样的场合,叫这些高官将领都聚在一处,平日里哪有机会行事?这回是天赐良机,若不是表哥出卖我,又如何会失败?”
沈珏摇了摇头道:“你做此事可未同我透过风声,我要如何出卖你?”
“难道不是你看出来了什么?”嘉蓉狐疑道。
“我看得出什么?我只看得出殿下一直防着我。祭拜祖母只不过是为支开我好叫你的手下作这一番布置吧?殿下既不想叫我知晓你的秘密,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所以,你没有出卖我?”她喃喃反问了一句,眼睫猛地一抬,一瞬不瞬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没有出卖我,你只是看着我失败而已。”她一字一顿道。
到了这一刻,她接受了失败的结果,却仍觉得心尖泛起一阵酸苦。这个答案并不比他出卖她好上多少,他这是彻底不管她了,才会眼睁睁看着她落到这步田地。
沈珏笑了笑,道:“殿下是个大人了,我若事事拦在殿下身前,这才是不尊重殿下。”
嘉蓉讽刺地笑了笑,道:“因为我不敢肯定你会帮我。你是我的表哥,但是如今我已经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从前,沛儿面前也好,阿瑜面前也好,表哥总是偏心我的。这一回,我却不敢确定了。你如今有了妻子,我不敢赌,我怕你会叫我失望。”
沈珏摇了摇头,道:“同旁人没有关系,我不会赞成你刺杀朝臣的。”
“为什么?荆州府拥兵自重,不听王令,全凭世家把控。你我的父母祖辈,当初便是吃足了世家的苦头,表哥比我还年长数岁,莫不是忘了从前的日子?”
沈珏不答反问道:“这回你若得手了,以后便准备靠替陛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来邀宠吗?倘若他日我沈家叫陛下不满意了,殿下是不是也要来上这么一出?”
嘉蓉嘴唇动了动,疾声道:“那怎么一样?父皇怎么会这么对沈家?”
沈家嘴角轻轻一牵,道:“为什么不会?一样是臣子,谁比谁高贵?”
嘉蓉喃喃道:“不会的。你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偏帮外人而找的借口。我只是想要叫你们都看到我。为什么这些事她能做得,我做不得?”
“她做的那些,都在明面上,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将来还会有后人从史书上看到。而你呢?一个皇室公主,掺合到行刺朝臣的事里,难不成想活成一个杀手?”
少女脸色蓦的一白,眼珠子猛的一鼓,整个人便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瞪视着他,充满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