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后,送嫁的一行人拜过天子,出发前往扬州。
扬州毗邻荆州,与洛邑隔着豫州和荆州,此行便计划取道荆州,再入扬州。
嘉蓉看着浩浩汤汤的汉江水,不由感慨万千。自记事起她便未离开过帝都,这一回,却是她走过最远的路了。
洛邑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眼前唯有江上碧波和越来越近的荆州地界。
大船缓缓靠岸,岸边荆州当地的官员已恭候多时。
这回送嫁的队伍里自然也有礼部和太常寺的人,更有沈珏这样哪边都沾一点儿的皇亲国戚,两边上前一会唔,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行人便被接到了四方会馆里头。
“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殿下与各位大人先好好歇一歇,稍后还请赏光,在下略备了些薄酒为各位洗尘。”
荆州牧同随行而来的礼部侍郎客套过之后,便带着人先走了。
帝都来的几位官员站在阶下,目光在四处扫了一圈,想起方才进来的所见所闻,各都露出颇有些微妙的眼神。
“前朝末帝最喜嬉游,曾三下汉江之南,据说这荆州的四方会馆因迎末帝而多次扩建,如今看来确实不凡。”礼部侍郎哈哈一笑,意有所指。
这四方会馆大殷各州府都有设,是州府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的。四方会馆有一定规制,但荆州这处精致华丽得过了头,显是逾制的。
其他人听了只笑了笑,互相打了招呼,各回了自己住处。
晚间宴会,自然是热闹非凡。沈珏前年来过荆州,这回再来,便是故人了。一眼望过去,都是些面善之人。
“前年驸马与安国昭宁公主一道来荆州招抚水匪,下官至今还记忆犹新呐。未成想最后两位共结连理,当真是姻缘天注定。可惜两位大喜之日,下官公务繁忙,未曾去帝都当面贺喜。这杯,便让下官敬驸马,以贺新婚之喜。”荆州拿起酒杯,朝沈珏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州牧大人人虽未来,礼却是送到了的,这杯酒该我敬大人才是。”沈珏拿起面前酒杯,回敬道。
两人相视而笑,各都饮了杯中酒。
既说起此事,少不得荆州这边陪坐的官员都来给沈珏贺喜,沈珏一气喝了好几杯,面色不改,谈笑自若,席上一片和乐融融。
应付了一众人,沈珏找了个时机开口问道:“今日席上怎不见顾小侯爷?”
那荆州牧便道:“他今日值守,不便饮酒。来,咱们不管他,继续喝。”
顾祎以替乳母丁忧的名义离开帝都,回了荆州过了六个月便又被荆州牧征辟为武官,这是左手倒右手的权力游戏,在座之人心知肚明。
沈珏听了,便笑道“原来如此”,复又举杯同那荆州牧继续畅饮。
荆州牧同沈珏寒暄说笑间也不忘敬坐在主宾之位的安平公主,喝过酒之后,又承诺派兵护送公主殿下去扬州完婚。
嘉蓉便道:“谢过大人好意。本宫此次途经荆州,却也有一桩要事要办。本宫近日时常想起外祖母,便想着成亲之前去祭拜一番,以慰思念之情。”
荆州牧听了,当即点头赞道:“殿下仁孝。臣记得晋国夫人之墓离此处有些距离,明日还请让臣尽一尽心意,叫荆州兵士护殿下走一趟。”
嘉蓉听了,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劳烦大人了。”
荆州牧忙表忠心道:“殿下客气,这是臣的本分。”
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远道而来的贵客到底一路劳顿,虽东道主热情劝酒,但很快嘉蓉便以不胜酒力为名离席,之后那宴席很快便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