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羲看着东倒西歪的酒壶,只觉浑身都失了力道。
“这白玉腴,不同的喝法是不同的滋味。殿下,我们不若试试新的喝法。”沈珏的话言犹在耳,她一想起便觉脊背发麻。
那些稀奇古怪的喝法,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有那么一些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会立刻死去。但是在下一刻,她又活了过来。如此这般在极致的天地间周旋,让她如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无。
最终她带出来的白玉腴都被喝光了。
真是……
元羲闭了眼,勉力按下起伏的心潮。
“多谢殿下叫我如意。”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外头走进来,凑近她的耳畔轻轻说道。温热的气息缠绕着她的耳廓,元羲一个激灵霍然睁开了眼。
沈珏这张狐狸精脸近在咫尺。
见她定定看着自己,他笑了笑,道:“殿下吃酒吃太多,可是醉了?”
元羲眉头一蹙,人已坐了起来,宽大的衣衫从她肩头缓缓滑下,她忙抓紧了,方道:“你……”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的声音实在哑得厉害。
公主殿下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沈珏倒是十分有眼色地给她倒了盏茶过来。
元羲瞥了他一眼,接过茶盏,当即不顾形象连饮了好几口,一口气喝完,才觉喉间稍润了些。
“殿下觉得如何了?可还要?”见她放下茶盏,罪魁祸首温声关切道。
元羲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抬眼看过去,见他一脸真诚纯良,倒未见捉弄她的意思,便只摇了摇头。
沈珏摸了摸鼻子,接过茶盏放到一旁。
元羲身上披着的是男子的外衫,此时她却也计较不得,只稍稍收拾了一番,便要站起身来。
沈珏见此忙上前扶她,嘴上说道:“殿下小心些,船行水上难免有些颠簸。”
公主殿下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用了大力气,他也只作未觉。
元羲站起身来,摘下舱内挂着的小小灯笼,拢了拢衣袖直接走出了船舱。
外头漆黑一片,只水面上偶尔折射一二波光,而艄公早已不知去向,她扫了一眼便知这里离金粉河应该已有很长一段距离。
“那人被我赶跑了。”身后传来了沈珏的声音。
元羲置若罔闻,把灯挂在船头,人便折回了舱内。
舱内失了灯光,如今却是笼在一片白茫茫珠光中。
悬黎珠正静静躺在沈珏手中。
他见元羲这番动作,心中已是明白,便笑道:“原来这灯笼便是信号,殿下果是准备得十分周全。”
元羲横他一眼,嗤笑道:“你今日话怎么这般多?”
沈珏脸色一凝,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只不再说话。他低头把玩着悬黎珠,这绝世的夜明珠在他指尖滚动,连带着船舱内一忽儿明一忽儿暗。
元羲自顾自抿着发,两人之间一时竟无话。
悬黎珠的光辉能把一室照彻通明,却是无法照见人心幽微之处。
很快便有一艘更大的船向这艘小画舫靠拢过来。船上灯火通明,知情识趣的美貌侍女轻盈一跃,上得小舟来,隔着帘子向元羲行礼问安:“殿下。”
这是来接她了。
元羲看向一旁之人。